,我与夫人本是云泥之别,是该忧心自己这具薄弱身躯。百年后我作尘土,夫人仍然意气飞扬。”
仰头,可见他自嘲勾唇,“是莲之妄想,将彼此看作寻常夫妇。”
分明置身熙攘人群,他音色依旧清晰。
云皎给他这凄然破碎的神色整不会了,原来夫君是在意那点事的。
这真叫她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可能是午夜梦回,会有一秒钟惊疑“我真该死啊”的程度。
她连声安慰:“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至少你……”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几个字被她咽回去,感觉还是有点扎心。
云皎,不可以直言不讳!
她摆出更沉痛的表情,本还想抽出手去揉他的脸,被他箍得太紧,遂放弃,“你我情投意合,百年之缘,那也是夫妻一场啊!你且放心,这百年我定会好生待你,还会为你养老送终。”
哪吒观她神情,凉凉一笑。
彼时,被云皎和她那所谓的弟弟,像对待一件随手可弃的物件议论,他可有愠怒?
自是有的。
那是对神明的冒犯,一只才三百岁的小牛妖,岂敢那般挑衅他。
可哪吒也从中发觉,红孩儿在不断示弱,放低姿态——云皎需要顺服,还需要柔软,她可以放任对方露出细小爪牙,但绝不可脱离掌控,反噬她。
她受用对方的服软,且会因此心生怜惜。
红孩儿自诩了解她,但很快……他会比红孩儿更了解她,成为最了解她的人。
“夫人。”哪吒垂眼,执她手贴去脸颊,声音低柔,“夫人不必宽慰,只望百年后,夫人仍会记得曾与莲之‘夫妻一场’。”
最后几个字被他念得伤怀,好似真是位情真意切的郎君,为自己不能永远陪着夫人而遗憾。
云皎有一瞬感到茫然。
掌心传来他肌肤的微热,他呼出的气息也拂过她的手,是湿润而柔软的,几乎透入肌理。
少年未覆白纱,那双澄然上挑的凤眸“凝视”她,映着她的影子,竟是别样生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情不情的无所谓,反正这么好看的小郎君收入囊中了。
云皎不再多想,拉着他往东市走去。
集市熙攘,繁华锦绣,他们去的自是最好的成衣配饰店。
多数时是误雪在挑,云皎看着,偶有过问夫君喜欢什么布料花色。
哪吒启唇:“白。”
云皎眼前一亮,拈起一支玉簪在他发间比了比,又一顿,“可你来大王山时,着的还是一身红袍。”
“红衣显眼,我目不能视避不开人,只盼旁人一眼看见,能避我。”哪吒自有应对之法。
云皎仍觉微妙,今早她才对红孩儿夸过“白毛领好看”。
只因旁人时时揣测她的心意,如大王山众,因她是大王;如红孩儿,因他自小黏她,以为喜欢她;她总要细细辨别一二。
夫君也要如此么?
虽说被讨好是件受用的事,可总被揣摩,也失了与人相交的乐趣。
再说,云皎可是现代人,没真看过战国策,课本上也学过《邹忌讽齐王纳谏》呢,为大王者,不可蔽之!
她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大手一挥:“把这些都包起来!”
“往后,你每日换一色,红橙黄绿蓝靛紫,嗯……夜里单独穿白给我看,嘻嘻。”她眼如弯月,还计划起来了。
彩虹色的夫君,日日换漂亮衣裳给她看,这才是一山大王该享的福。
也才配得上他香妃的身份!
哪吒:……
“只怕夜里夫人看不到。”看着云皎明亮的眸,他淡道。
“为何?”
“你我分房而居。”
云皎“啊”了声,讪讪笑道:“那今夜你来我寝殿中。”
哪吒却未答,反而话锋一转:“夫人……可愿教莲之,修仙之法?”
她不解其意,“为何?”
哪吒的余光掠过一件件华彩斑斓的锦服,误雪还挑了不少金玉佩饰,件件是凡界上品。
可他看来,不够配他。
红孩儿为讨好云皎费尽心思,精心装扮,也不过品味泛泛。若他不“盲”,当能选出更好的。
哪吒不想再“目不视物”,但需要一个契机。
“今日出行,夫人劳心费力,件件问我色泽,若我不盲……”他低叹,“我这双眼是流亡途中被人投毒致盲,从前听闻修仙入境,身体残缺尽可痊愈…或许我也能‘重见光明’。”
云皎一听,也是,点头道:“先前误雪治不好你,我也觉遗憾,若修仙能好,自是幸事。”
是了,正因精通杏林之术的误雪当初并未“治”好他,哪吒只能寻此法。
当然也有其余好处:无论她怀疑他是哪吒,还是旁的神仙——本是仙,又怎会修仙?
所以他只是凡人。
云皎又笑意盈盈,极自然道:“待你好了,就能看见我,你还不知道我多漂亮呢!”
“娘子当心。”成衣店人满为患,恰逢路人经过,误雪提醒。
云皎已自觉钻进哪吒怀中,腾出空间让给路人。
温香软玉撞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