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碍了相公大人的眼!”
谢相公忙起身,弯腰赔不是,“母亲折煞儿子了,儿万万不敢!”
他悄悄扯了扯大娘子袖子。
谢娘子抽回袖子,笑,“老夫人,三哥儿一路风雪,快教他换身衣服罢。”
“还说甚么,快去!”
谢娘子看了谢昀一眼。
谢昀忙道,“祖母忒偏心!昀哥儿眼巴巴给祖母送馒头,祖母见了三哥儿,倒把人晾一边儿!哼!”
“你个皮猴儿!成日见你,我都见腻了!赶紧送入太学才好让我老人家清静清静!”老夫人这才笑。
满屋子丫鬟婆子也笑得前俯后仰。
四郎向来是开心果儿。
等谢晦换了家常衣裳,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坐在自己跟前,让人捡了馒头给他,“晦哥儿你尝,四哥儿市井买来的,我吃着竟有些出奇。人老了牙口不好,糕饼粘牙膛,我向来不爱的,这家馒头和鸡子糕入口即化,不知怎做的,好生松软!”
谢晦拿了个鸡子糕,色泽金黄,闻着香甜,含在嘴里不用咬都化了,甜滋滋的味儿混合着鸡子的香。自来鸡子都是蒸煮煎烤,这鸡子糕瞧不出名堂。
“确实好。”谢晦道。
谢娘子笑:“说来也真真儿有巧思呢!那娘子统共做了三十个,都让昀哥儿买了来,合该老祖宗有口福。”
谢相公不爱吃甜滋滋的物儿,也忍不住吃了几个,实在是停不下来。
“娘既爱吃,索性将那娘子聘了来。”
谢晦闻见馒头里的乳香,蜜枣浸得软糯,馒头蓬松柔软,捏下去回弹,他垂眸,“父亲说的是。”
谢昀:“好耶,若是那小娘子到了我们府上,周琦岂不气死!”
谢娘子狠狠掐了他一把,谢昀“嗷”一声,忙死命捂住嘴,眼眶里疼得闪泪花。
谢晦瞧见,收回视线,垂眸。
谢娘子笑着道,“四哥儿回头问问小娘子意愿呢!”
“知道了,娘。”谢昀委屈吧啦。
小丫头们端了盘儿来,各色饮食果子几十盘,摆在厅里,一家人用膳,丫鬟婆子伺候着,自不必提。
*
麦稍巷。
晚上,黄樱一家人围着泥炉子吃腊肠焖饭。
宁姐儿连吃三碗。
黄樱一口下去,口齿生香,忍不住眯起眼睛。
腊肠被油浸透,带着焦香和烟熏味儿,香得舌头都要掉了,米饭油润润的,豆腐吸满了汤汁,拌在米饭里,吃下去的瞬间,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活着真好呐,能吃得香,没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苏玉娘:“我的儿!这也太好吃了些!皇帝吃的也不过这样罢!”
她将碗底的油拿炊饼擦得干干净净,吃得红光满面。
黄父闷不吭声,连吃三大碗。
碗底都用炊饼擦干净了 。
这么些日子,一家人才吃了顿好饭。
“什么时候咱能顿顿吃上这样的饭呢?”苏玉娘咋舌,随即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兴哥儿不知道有没有饭吃,那淘河又冷又累的,唉。”
紧接着就交代,“二姐儿可不兴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白粳米再不许买。”
黄樱:“知道了娘。”
“我打听了,戚娘子头发剪了卖,卖了六百文。”她压低声音道,“没钱可不行。他们家交不起赁屋钱,回乡的盘缠也不够,明儿就要到东水门去,那儿棚户一日只要几文钱。这天寒地冻的,连遮风挡雪都难。”
她臊着脸,“不过,我瞧着她可怜,借了两百文给她。”
“娘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呐!”
“死丫头!”黄娘子红了脸,“倒打趣起老子娘了!”
黄樱给她挠得痒,笑着躲,“谁说我娘不好,二姐儿头一个不答应!”
两个小家伙在旁边跑来跑去,咯咯笑。
这晚,黄家屋子里炉火噼啪燃烧,屋里热烘烘的,空气里飘着腊肠饭的味道。
小孩子嘴角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
黄樱是被吵嚷的声音惊醒的。
是娘的声音。
她拍了拍几个小孩子,“没事儿,睡罢。”
忙穿上衣裳,轻手轻脚跑出去。
灶房里传来娘大哭大闹的声音。
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