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绫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来了最后一天。
她特意在这一天请假,坐车到新区,准备和乔姨和乔言哥一起庆祝。
到医院乔言告诉她,乔姨睡了。昨晚有点发热,加上手术伤口发痛,一整宿不安稳。他挺不好意思的,温知绫来一次公交坐两个小时,一来一回小半天就去了。
露台的阳光温暖,就像乔家人带给温知绫的感觉,她说:“怎么会麻烦呢?乔言哥,你和乔姨都是我很重要的家人,有好事当然要和家人一起过。”
得知今天是最后一天,乔言虽不知道详情,但也为温知绫开心,她总给他们家贴钱的难受感,也压下去些。
温知绫说到一半,想起这行为像半场开香槟,不大吉利。她补一句,“不过可能也说不准。”
乔言没明白她怎么语气变了。温知绫认真说,“如果真有人找来,不管找来的是什么麻烦,我一定早早滚蛋,绝不牵连你们。”
“你觉得我在乎的这些?”突然拔高的音量,把温知绫吓一跳。
“知绫,我,”乔言为失态懊恼,想补救却找不到话,“你等我一年,一年就好,钱我一定会还给你……其余的等咱们两清以后再说吧。”
乔言哥应该是压力太大了,温知绫想了想:“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晚上你请我吃个饭吧。”
乔言给上去和护工交代事项,温知绫在露台晒太阳,真等到解放的这一天,反而有点怅然所失。
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温知绫回头,露台拐角处,站着一位小护士,是上回让她填表的那位。对方有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很让人印象深刻。今天她没穿工作服,笑眯眯的盯着温知绫看,对视上一瞬间,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温知绫摸不着头脑,小护士已消失在拐角。
乔言说下午带温知绫逛逛学校,风景很美。经过一家酒店底下,温知绫突然感到强烈的不适,胃部灼烫,像一团火烧起来了。脑袋如被重击,头晕目眩,视线模糊,一条斑马线重叠成四五条。
乔言慌了:“知绫!你怎么了?”
心脏跳的比平时快,血液像是开了闸似的在快速流动,叮叮咚咚的机器声和说话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世界变得嘈杂纷扰,无数信息涌进大脑,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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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最顶层,孟润在走廊徘徊,人几乎要崩溃了。
他满额头的汗,提高音量的和电话里的人争论:“症状?我哪知道什么症状,就是发疯,突然就发疯了!他把我推出来就……我哪知道他会不会伤害自己啊?你是医生我问你啊!吃东西?没吃什么过敏的啊……不是你真的是医生啊?过敏能变狂犬病啊!”
咚!
白色花瓶被推倒后碎了一地。
宗凛寒半跪在地上,呼吸急促,额头和手臂青筋暴起,衬衫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如同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他的背脊弯曲如满弓,颤抖的手上满是玻璃碎渣,但伤口疼痛并不能唤醒他的意志,只加剧了他眼前泛红的视野。
他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异能司机所说的话,烦躁加剧,强烈的破坏欲侵占神志,猩红视野里他看见套房里的红木桌,想将它抬起,用力砸向窗外。回过神时手已经握住沙发腿,手掌里的血浸透地毯,几乎快支撑不住那股强烈的毁灭欲。
宗凛寒扶住柜沿勉强站起,动作缓慢吃力,扶着墙艰难驱使所剩不多的意志力进了浴室。
他坐在冰冷瓷砖上,一把抓下淋浴头,强冷水猛烈喷洒,把人从头到尾浇灌了透,血水和淋浴水混杂,一同流过砖缝。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极端的冷意占领上风,压倒了破坏渴望,神志稍微清醒一点。他该不会真在什么时候,被异能者标记了吧。
宗凛寒竭力平缓呼吸,松开领口,刚想喘一口气,突然,一种更加剧烈的感受涌来。如同方才的痛苦只是开关,真正难受的是接下来的灼渴感。他突然很想见一个人。想要拥抱,亲吻对方,想要对方的柔软的唇贴在他身上,把痛苦和愉悦一并施加在他身上,过去某种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来,他想起昏暗的黄昏,拥挤的小沙发,闷热的夏季和被弄脏的睡裙。
清瘦的手抓住冷水开关,用力拧到最大,淋浴头最大限度喷洒,密密麻麻小水珠如针刺冲刷,覆盖满脑子清晰画面和渴求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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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润带着特殊抑制针冲进来的时候,被浴室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地板上都是血水,队长浑身都是水,发布会的精心造型是乱七八糟,黑发凌乱,衣衫不整,昂贵衬衫被他自己撕碎半个袖子,嘴唇被咬破一道口子,胳膊上抓伤两道痕迹,要不是知道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队长一个人,孟润真的会怀疑是都市传说是真的,被杀死的异能者们组队复活来寻仇了。
队长难得有如此虚弱的一面,他背靠着墙,微扬起头,呼吸还不平稳,黑色眼睫毛微微颤动,在白皙脸上落下小刷子般的阴影。
孟润嫉妒之心熊熊燃烧,妈的,同样是男人,凭什么这人狼狈的时候看也起来很性感。
宗凛寒微眯起眼,声音沙哑,“你做什么,以下犯上闯队长浴室啊?”
孟润:“……”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