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绫:“你怎么进……你来做什么。”
宗凛寒单手插兜,走向她,扶过少女瘦弱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边坐下,“等不及想听分手理由了,没想到一进门,发现家里收拾的挺干净的,是要搬家还是旅行?”
“还是刚续租了半年,就不住了?”宗凛寒视线在房间转一圈,从最右的空荡衣柜,看向最左的床头柜,桌面上空无一物,夕阳光线自由跳舞,“小是小了点,不过采光挺好的。”
两人并肩在沙发上,夕阳暖光照在两人腿上,如同盖上一层暖色毛毯,却无法温暖手脚冰凉的温知绫。
他猜到她的身份了?异察局知道了?他家里人派他来的?
“我和你谈恋爱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想离开,”温知绫双手捂脸,呜咽出声,“宗凛寒我们不适合。”
突如其来的哭声回荡客厅,少女的脸紧紧埋在手心里,肩膀不住耸动,蜷缩的姿势委屈巴巴。
宗凛寒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手,发现桌面微脏,又抽了一张擦桌子,气定神闲,十分淡定。
温知绫一边哽咽,指缝微张,往边上扫一眼。
玻璃杯递在眼前,宗凛寒说:“喝点水。干嚎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才是不合适。稍微尊重一下表演啊宝贝。”
他举着水杯,白皙指尖染过一层晚霞余晖,玻璃杯折射出彩色光线。男人的笑容也极温柔,和拂来的晚风一样轻柔、无害。他把水杯递到她手里,半杯适宜的温水,在指尖传递出冰冷的寒意,凉的温知绫险些抓不稳。
她喝着温水,目光掠过门口的箱子,一杯水喝完也改变了策略。
玻璃杯落在桌面,叩出重重一声。
“宗凛寒,我能相信你吗。”温知绫深呼吸一口气,视线盯着玻璃杯看,表情严肃的不像她,更像是恐怖片里看见鬼,却不被相信的角色,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将秘密付诸于世。
宗凛寒端着玻璃杯,微屈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质戒指,精致小巧,折射出漂亮的光。刚喝过水,薄唇湿润、微红,有种潋滟的美。他瞥一眼她的表情,语气波澜不惊,“说说看。”
“我见过那些怪物,我很害怕,”温知绫的双手交握身前,用力呼吸,胸脯跟着起伏一下,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你家里人和那些机构有关系,我害怕怪物,也害怕和怪物们打交道的你们,我也犹豫挣扎过,但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梦见我被怪物抓走了,我受不了,多一天我都忍不下去了,我只想远离你们,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手指轻扣杯身,银质戒指在玻璃上撞出脆响,宗凛寒淡声问:“时间?”
温知绫:“三年前。”
宗凛寒:“具体点。”
温知绫:“四月六日下午两点,白荷地铁站停运一小时那次。”
宗凛寒看她一眼,“现场层层封锁,所有目击者都被带去做心理治疗,你怎么跑掉的。”
温知绫抱住头,像是太过痛苦,拒绝去回忆一切,“太混乱了,我不记得了。”
宗凛寒:“你怎么知道我和那些机构的关系?”
温知绫:“有一次你的电脑没关,我在桌面看见文件了。”
宗凛寒眯缝了一下眼,“原来是那次啊。”
温知绫低头没说话,心说还好早有准备。
过了一会,宗凛寒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抱住温知绫。
温知绫温顺的被抱在怀里,享受这个充满安抚意味的拥抱。宗凛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低沉而温柔,“这世上有许多未解之谜,它们只是和人类不同生态环境的生物,只有在对人类构成威胁的情况下,双方才会构成冲突。处理这些事情的机构叫做‘异察局’,他们不会伤害普通人。白荷地铁站那次是他们的工作失误,如果当时带你去做一些简单小检查,你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温知绫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泪俱下,“可我不想忘记!恐惧才能让人更好的活下去!我一点都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无知生存!”
眼泪不知何时盈满了,少女脸上新添两三道的泪痕,眼睫上的泪珠楚楚可怜,“宗凛寒,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害怕了、后悔了、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手背颤抖着擦去眼泪,温知绫哭急了,气息差点喘不匀。
义正言辞,真情实感,说的她都快信了。
但宗凛寒懒懒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她,没有任何多余表情。这种平静的反应让激烈嚎啕的表演变成拙劣戏码,戛然而止在最高点,空荡的世界里没有喝彩与掌声,一片死寂的观众席可怕而阴沉。
如同巨石丢入湖里,咚一下沉没,波澜的余波无法折腾更大的动静。降临的夜色带走室内余温,晚风吹的脚踝发冷,温知绫急切的生出一种渴望,赶紧离开这里,去更安全的地方。
她拉过行李箱要走,不管没打包没处理的事,宗凛寒慢吞吞的出声了,“还有别的新鲜理由没说吗?”
温知绫回头看他,强装镇定,“你什么意思?”
夕阳不知什么时候下山了,路灯还没亮起,远处的山与天边是浓郁灰色,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