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彻底凝固。
那急促的脚步声,在石子爆裂的巨响后戛然而止,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住了,迟疑着不敢上前。
严令衡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转过头,目光落在裴知鹤线条冷峻的侧脸上,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裴公子,时间不多了。若等并′捉奸者′真的闯进来,看到你这般衣衫不整,与姑娘′独处'一亭的景象。你再想要清白,可就难了。”
她的话虽在催促,姿态却依旧悠哉,甚至顺手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袖口。裴知鹤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妥协的沉静。他低声道:“确是被弄脏了,此刻更衣不及。严姑娘,意欲何为?”“态度。"严令蒋笑容不变,眼神却骤然冷冽,如冬日寒冰,“谁弄脏的,谁就得受罚。我这人小气得很,若是不高兴了…”她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僵立如木偶的江静舒,最终落回裴知鹤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今天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痛快收场。我说到做到。”
男人沉默了片刻,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终是转过身,面向江静舒,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疏离:“江姑娘,凡事都要谨慎行之,过犹不及,莫要心存侥幸。请你以后一一”
“不够。"严令蒋直接打断了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裴知鹤蹙眉看她:“那要如何才够?”
严令衡耸肩,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以及毫不掩饰的审视:“裴公子这般七窍玲珑心,方才揣摩我心意的本事不是挺准的么,怎么此刻倒装起糊涂来了?裴知鹤沉默不语,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这沉默本身便是一种无言的认同,和某种程度的妥协。
一旁的江静舒先是被裴知鹤那近乎驱逐的话,刺得心如刀绞,羞愤难当,再见严令衡如此步步紧逼、不依不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股强烈的不忿瞬间压过了恐惧。
她猛地抬头,激动得都破了音,尖利刺耳:“凭什么?严令衡你莫要欺人太甚!”
“陛下赐婚,圣旨约束的是你们二人。你若在此地将事闹大,毁了这门亲事,闹得人尽皆知,沦为笑柄,罪责更大的是你,被问罪的也只会是你严家。基公子他岂会怕你区区威胁?你休要张狂!“她说到最后,尾调都带上了孤注一掷的颤抖。
严令蒋闻言,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嗤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尽是讥讽:“哦?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
“你故意做出投怀送抱、衣衫不整的亲昵姿态,就为了激我发疯失态,当场撒泼,好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像个善妒无知的泼妇般胡闹,坐实我不堪匹配的罪名,顺势毁了这门婚事。届时,你再与裴公子一同站出来,楚楚可怜地澄清,你二人清白无辜,错全在我这个疯妇,是也不是?“她语速平缓,却字字如刀,将对方那点龌龊心思剥得干干净净。
江静舒被一语道破心中最隐秘的算计,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响才挤出一句苍白无力,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反驳:“你、你胡说!”严令衡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抬脚便径直走入亭中,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身量高挑,眼神冰冷脾睨,周身气场全开。逼得心虚气短的江静舒连连后退,险些被自己的裙摆绊倒,方才那点强撑起来的气势,瞬间消散殆尽,只乘下一片狼狈与畏缩。
“我说过,"严令衡声音不高,却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我不高兴,所有人都别想高兴。你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最后倒霉的,究竞会是谁。说罢,她不再看江静舒,转身走到石凳旁,悠然坐下。随后,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身旁的空位。
裴知鹤眸光微动,沉默了一瞬。亭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议论声已清晰可闻,容不得他迟疑。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终是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顺势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
两人并肩而坐,姿态看似亲密,气氛却微妙而紧绷。恰在此时,假山石后那群人的谈笑声终于逼近。苏芷晴那刻意引导的声音传来:“就在前面了,逐春亭的景色极好!诸位姐姐怎么都绕了远路?快随我来。”
她身后的贵女们走得有些气喘吁吁,有人娇声抱怨路线复杂难寻,也有人惊疑不定,忍不住开口询问:“方才那几声巨响是什么?听着像是石头砸碎了似的,怪吓人的。芷晴,要不要先派个婆子去前面瞧瞧?可别是出了什么事…话音未落,一行人已转出假山,视线豁然开朗。看见亭内景象,所有人瞬间僵住,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只见裴知鹤与严令衡并肩坐在石凳上,姿态竞是异常的亲密。女子手中捏着一方丝帕,正旁若无人地擦拭着男人的脸颊,而她的另一只手,则赫然掐握着裴知鹤的下颌,不让他乱动。那擦拭的动作近乎粗鲁,毫不怜香惜玉,竞将那白皙英俊的脸蛋,擦出了一片明显的红痕。那位素以才貌双全闻名的江静舒,此刻却低眉顺眼地站在二人身后,畏畏缩缩,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头颅深垂,往日那份孤傲清雅的才女气度荡然无存,活脱脱像个犯了错、战战兢兢等候发落的小户丫鬟。而石凳上坐着的两位,则好像是她伺候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