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依旧绵密,敲打着亭檐,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反而更衬得亭内更显寂静。
水波荡漾间,那抹青色蛇影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觉。
但姜宸的目光却久久未曾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亭外道:
“看来本王这池子里,除了锦鲤,还溜进来了别的小东西,就是不知是不是本王的旺财?”
水面哗啦一声轻响,没再见到那青色蛇头探出水面,但水面上正在扩散的涟漪,却已然证明了什么。
“.......”
姜宸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心中的郁气尽数消散。
昨日与白素贞的冲突言辞激烈,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将关系推向了僵硬的境地。
他心知主要问题在自己身上,或许是前世的影响,哪怕是情感这种事也仍是像做任务一样,一味追求效率,不在乎手段,只要结果。
他本想过去...说是道歉也好,说是服软也罢,至少,不让小青继续夹在中间为难。
结果.....
过去之后发现她们所居住的院落人去楼空。
原以为的不告而别,在此刻却又峰回路转。
是离开之后又回来了?
还是根本就没离开,只是一直隐藏在这水里,暗中观察着他?
无论是哪种,都让姜宸觉得高兴。
他不再盯着水面,转而重新提起那壶已然温吞的茶水,又给自己斟了半杯,也不嫌凉,慢悠悠地品着。
但眼角余光却仍留意着池面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那布满莲花荷叶的水面上,又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冒出了那个小小的青色蛇头。
一双琉璃般的竖瞳,隔着雨幕做贼似的望向他。
姜宸故作不知,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回廊另一端传来。
水面的小青蛇似乎受到惊吓,“嗖”地一下彻底消失不见,连涟漪都很快被落下的雨滴打散。
姜宸喝茶的动作顿住,眉头蹙了一下,看向脚步声来的方向。
来人是王伴伴,显然是送完李宣成之后去而复返。
他快走进入亭中,身上还带着湿气,躬身道:“殿下,李宣成已送出府了。”
“嗯。”
姜宸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仍下意识地扫过方才小青蛇消失的水面。
那里已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伴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能看到被雨点打出无数涟漪的池面。
他心下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继续禀报:“这一路上,奴婢特地和他聊天,他统统应付的滴水不漏,奴婢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知道了。”
姜宸的反应很平淡,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好歹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哪可能这么容易被人看出心思。
“殿下,那.....”
王伴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李宣成,会按您的意思做吗?他若是拒绝....”
“他可能会权衡,可能会观望。”
姜宸打断他,语气笃定:“但他最终会答应的,因为利益足够大。况且本王南巡而来,现下愿意蒙上眼睛与他一同挣银子,他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拒绝?你当他的底子干净?”
“殿下的意思是,那李宣成的底子不干净?”
窥见了那抹青影,姜宸此时的心情很好,很有耐心的解释起来,
“本王只是稍作试探,他当即便漏了怯。直接透露出在本王身边安插了眼线,一直在关注本王的行踪。”
“反应这么大,甚至都透着一股心虚,可见他的底子决不干净。这等情况,若那李宣成还按你所说的拒绝,或者在这事上使绊子,要么是他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
姜宸顿了顿,“他安插眼线,关注本王行踪,并非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或者说....他上头还有别人。”
上头还有别人?
江东巡抚,堂堂封疆大吏,从二品的大员,能在他上面的人....那三位阁臣?
还是宫里头....
心念及此,王伴伴猛地中断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想下去了,“殿,殿下是说那三位阁臣?”
“你怎么不问是不是宫里头的?”
“.....”
王伴伴顿时一噎,牵动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殿下说笑了。宫里头既然派您南巡江东,为何还要让江东官员反过来监视您?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姜宸也露出个笑:“这谁晓得,说不定是钓鱼执法呢?”
“钓鱼执法?”
“放长线钓大鱼,没听说过?”
“听,听过。”王伴伴说话已经有点不太利索了。
“鱼养在家里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但去了外面可就不一定了。
若本王就是这条被放到外面的鱼,那背后必然会有眼睛盯着,一旦等我翻出了什么浪花,到时....”
“砰!”
话未说完,便听砰的一声响。
王伴伴跪到地上,哭丧着脸道:“殿下,主子,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