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无能狂怒的嘶吼，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崩溃与狭隘。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先天魂力只有一级、曾经被他视若尘埃的人以这种方式击败，更无法接受自己竟被这般力量拒之门外。
强烈的嫉妒与不忿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内心，让他口不择言，风度尽失。
霍雨浩的目光依旧平静，瞳孔深处的寒冷将戴华斌所有炽烈的恶毒与狂怒都无声吞噬、冻结。
他没有看向歇斯底里的戴华斌，反而微微侧首，视线越过几位同学，落向高台之上那道温润如玉的身影。
他的目光里，那份冰冷的寒意悄然褪去，转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
然后，他转回头，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精准地剖开所有虚妄的假象，一字一句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说得没错。”
没有理会王冬、萧萧等人的反应。
霍雨浩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的天赋，确实微不足道。先天魂力一级，在你们任何一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的声音里没有自嘲，没有怨愤，只有坦然。
“没有蓝染老师，我至今或许仍在外面的最底层挣扎，为一餐一饭耗费心神，为微不足道的魂力增长耗尽年华，甚至可能在猎取第一魂环时就孤身一人死在星斗大森林中。”
“没有蓝染老师，我不会看清精神系魂师的真正道路，更无法触及那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
他微微停顿，平静的目光再次扫过戴华斌，让戴华斌的狂怒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所拥有的一切力量，我所站立的这个位置，我所掌握的击败你的能力……这一切，皆来源于蓝染老师的恩赐与指引。”
“我感恩于此。我也从不认为，凭借自身那点微末的资质，有资格与在场的诸位‘天才’相提并论。”
他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熄了场边所有的嘈杂。
承认得如此彻底，如此平静，反而让戴华斌那番“施舍”的指责变成了一个空洞的笑话。
这不是屈辱的低头，而是站在一个截然不同的高度上，对自身命运清醒至极的认知。
这平静的承认，比任何愤怒的反驳都更具力量、更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了戴华斌那依仗天赋、背景而傲慢的脸上。
霍雨浩微微颔首，如同完成了一次例行的宣告。
“蓝染老师说过的，无能者的狂怒从来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只会更显其狼狈与可悲。”
“所以，你的愤怒，于我毫无意义。因为你说的是事实。”
“只不过，我能坦然接受一切——而你，现在就像一条丧家之犬……让我有点恶心。”
戴华斌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骤然寂静的场地上格外清晰。
霍雨浩那句“丧家之犬”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破了他最后的心防。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霍雨浩不再看他。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拂过额前那一缕被魂力激荡吹乱的发丝，动作舒缓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整洁。
仿佛刚才并非经历了一场激斗，而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高台。
这一次，他微微欠身，幅度不大，却带着无以伦比的感激。
阳光掠过他低垂的眼睫，在那片冰蓝色的宁静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无人能窥见其中翻涌的究竟是感恩、狂热，抑或是其他更深邃的东西。
高台上，蓝染的眼镜反射着流动的光晕，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满意。
他的指尖在身前的栏杆上极轻地叩击了一下，如同无声的赞许，又如同敲定了某种既定的命数。
霍雨浩已然直起身。
他最后扫了一眼瘫软在破碎地面上的戴华斌，那目光如同看待一件废弃的杂物，再无任何波澜。
他转身，步伐稳定地向着场下走去，鞋底踏过焦黑和尘土混杂的地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仿佛丈量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将曾经的云泥之别彻底颠覆，也将戴华斌所有的骄傲与愤怒，彻底踩碎在无人问津的尘埃里。
风掠过考核场，卷起些许冰凉的碎屑，却吹不散那弥漫其中的、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敬畏。
……
史莱克学院大门前。
八个月的光阴并未在建筑上留下痕迹，却足以让人脱胎换骨。
唐雅蹦蹦跳跳地挽着贝贝的手臂走来，依旧是那副活泼灵动的模样。
贝贝则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七人。
“小雨浩变化可真大呀！”
唐雅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她松开贝贝，快走两步，上下打量着霍雨浩。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昔日略显单薄的身形变得匀称而隐含力量。
以往还会流露出的怯懦或自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气度，仿佛一切波澜都无法惊扰其分毫。
“小雅姐，贝贝大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