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
平遥古城还浸在淡淡的雾气中时,明清街尽头的古戏台已亮起了片场灯。
身为导演和男主角的周墨安攥着分镜本站在戏台对面,眼前就是的监视器,四周是忙忙碌碌的剧组工作人员。
“导演,设备已经调试完毕,随时都可以开机。”
摄影组组长从架好的ARRI Alexa Mini LF摄影机后面伸出头,对着周墨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身边的各种镜头错落分布,对准戏台中央和观众席,跟焦员正蹲在轨道旁,反复校准焦点环确保画面锐度。
“好,所有人准备干活。”
周墨安拿起对讲机,沉稳的声音传到剧组每一个角落,自己则是快步上前,对戏台进行最后的检查。
《来时路》注重意境,所以说画面和场地的美感最为重要。
站在戏台前面,周墨安仔细面前美术组用一天时间进行改造的戏台,有种别样的美感。
暗红色的榆木台柱上缠绕着三层水红色乔其纱,纱帘下摆缀着细铜铃,台口两侧的木质雕花道具都被朱砂红漆刷过,与戏台顶部的描金藻井形成冷暖对冲。
一众年轻灯光师在老周的指挥下进行布光,四盏2.5K聚光灯从戏台的四角处斜射向中央,在红色薄纱上打出渐变光效,又在台板上投下交错的纱影。
于此同时,两盏柔光箱则架在戏台两侧的耳房,弱化硬光边缘,以便让刘亦妃的轮廓光更显柔和。
确定戏台和灯光都没问题后,周墨安拿着对讲机继续开口。
“演员进场,走一遍戏。”
随着周墨安一声令下,身穿古装的演员们开始进场,刘亦妃的红色绣金色暗纹长裙最为显眼,她在戏台上缓缓走动,在摄影师的指导下进行走位。
“从上场门沿台板中线走三步,停在纱帘正下方,转身时右手轻扶纱帘,镜头会给背影特写。”
“之后再往左挪半米,让聚光灯刚好打在你发梢,形成光晕。”
“……………………”
刘亦妃按照指令调整姿态,副摄影手持索尼摄影机跟拍,记录走位参考素材。
七点整,正式开拍。
“啪!”
打板声响起,《来时路》第1场1镜1次正式开拍,摄影机开始运转。
站在戏台上的刘亦妃抬手轻撩垂落的红色薄纱,足尖点着台板的木纹走向,开口唱起《辞九门回忆》的戏腔部分,戏曲声混着铜铃轻响,透过无线麦克风传进录音设备。
周墨安盯着监视器,半晌后眉头微皱,突然抬手叫停。
“灯光组把右侧柔光箱再调低15度,演员转身时纱帘的阴影挡到侧脸了。”
听到周墨安的话,摄影师和灯光师立刻调整设备,场务则是用测光表测量光比,确保面部照度维持在500lux。
第二次拍摄开始,跟焦员随着周墨安的走位匀速推动跟焦环,摄影机在电动轨道上缓慢前移,捕捉她垂眸演唱的侧影。
台下群演按照调度入场,穿着各色古装的人影在镜头前往来穿梭。
这些人影在镜头前表演出人生百态,落座、听戏、聊天、饮酒、起身、退场,人影穿梭间,唯有台上的悲苦戏声和第一排的挺拔背影始终存在。
“我记得来时路,却再也回不去了。”
《来时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用两个人的悲剧映照出一群人的悲剧,再用一群人的悲剧反应出时代的悲哀。
雪崩之下,没有一粒雪花能反抗命运。
随着时间推移,场务逐渐根据太阳高度调整反光板角度,展现出一种“就算光明来临,也无法抹掉悲哀”的凄美质感。
上午十点,阳光斜照进戏院,灯光师撤下聚光灯,改用自然光结合反光板补光,让大红色的裙摆泛起柔和的珠光。
群演在逐渐减少,按照分镜设计分批离场,摄影组切换成长焦镜头,压缩空间感,让台下的空旷更显突出。
当太阳升至最高点,光影垂直投射在台板上时,副导演喊出“最后一组镜头”,此时台下只剩一位身着玄色衣服的男演员坐在前排,背对着镜头,身姿挺拔。
摄影机从全景缓慢推至中景,刘亦妃的背影隐在飘动的红色薄纱后,长袖随唱腔轻扬,台下的玄色身影纹丝不动。
随着曝光再降低半档,让阴影部分保留下很多细节,突出凄美之感。
最终,随着刘亦妃最后“只留三寸土种二月花”一句唱腔落下,摄影机定格在她转身时被薄纱遮住一半的侧脸,与台下始终未动的背影形成十分鲜明的对称构图。
一上午的拍摄,刘亦妃没有露全脸、周墨安没有转身,来来往往的观众演出了世间百态,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傍晚收工时,周墨安一个人坐在监视器前面,静静的观看素材,整整一天的拍摄,刘亦妃嗓子都唱哑了,最后能用的素材只有几分钟。
这也就是短片,戏台还是个重要场景,否则拍摄的难度还是进一步加深。
“老墨,画面真的很好看,但我怎么有点害怕呢?”
刘亦妃嘶哑的嗓音传来,语气很弱,其中还有点被吓到了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