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英,周瀚宸和楚文瑾都敛起戾色,异口同声地唤了声“裴姨”。
这份尊重源于两个方面,一是裴周两家的合作,若因他们生出嫌隙,周家老爷子第一个不会轻饶他们;二是周瀚宸身在市政厅,诸多事务都需要裴英的支持,于他自身也是不敢得罪裴英分毫的。
裴英平缓道:“瀚宸,几个小朋友想一起聚聚而已,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周瀚宸颔首:“裴姨说笑了,自然是放心的。”
裴英微微一笑,像是随口一提,又像是意有所指:“家和万事兴。”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一旁面无表情的裴临,继续道:“有时候,我们做长辈的,认定的路未必全对,也该听听孩子们的想法。你说呢,瀚宸?”
周瀚宸笑得僵硬:“裴姨说的是。”
事情既定,几人要走,裴英叫住周砚和林晓,让他们上了她的车,两人不明所以,但不敢多言,沈昭怕林晓不安,想跟过去,却被裴英制止,“昭昭,你坐阿临的车吧。”
“好的,奶奶。”
坐上车,裴临启动引擎,跟着前方裴英的车驶出周家。
车行途中,他问沈昭:“是你联系奶奶的?”
“对啊。”沈昭答得干脆。
裴临轻哼一声:“没想到你不仅爱管闲事,还很擅长打小报告。”
“这怎么能叫打小报告呢?”沈昭据理力争,“这叫合理利用资源,裴奶奶很乐意帮助我们。”
“再说了,你觉得裴奶奶真是因为我特意赶来的吗?我算什么?”她看向裴临,着重强调:“她是为你而来。周砚是你的朋友。”
裴临没看她,“好了,你不仅爱管闲事、爱打小报告,还巧舌如簧。”
像是被戳中笑点,沈昭埋下脸,肩膀轻轻抖动起来。
裴临瞥了她一眼:“有病?”
沈昭抬起头,眼睛弯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嘴角的弧度就压不下去:“我舌巧不巧……你不是很清楚吗?”
车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握着方向盘的手缩了一下,裴临抿紧唇,目视前方,再也没开口。
足足沉默了近二十分钟,直到车子驶入裴家。
沈昭推门下车,却发现裴临仍坐在驾驶座,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她扶着车门,微微弯腰看向车内:“你不进去吗?”
“不。”那人低头摆弄着手机,完全没看她。
沈昭有些无奈,“你是小朋友吗?还是打算以后和你奶奶老死不相往来?”
对方已读不回。
叹了口气,沈昭放软声音:“我们现在是戴罪之身,虽然奶奶帮了我们,但不代表她支持我们胡来。进去肯定要挨训,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去赴死吗?”
对方终于抬眼看她,满脸认真,点头。
“……”被他的反应噎了一下,沈昭又思索了会,探入身子凑近了些,哄道:“一起去呗,晚上……我也好好表现。”
裴临凝着她,眼眸深邃,波澜都压在眼底,叫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这招不管用了?沈昭正疑惑,驾驶座上的人忽然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他大步流星,从她身边路过时丢下两个字:“走吧。”
沈昭忍俊不禁,赶忙跟上。
客厅里,只有裴英一人,正在悠闲喝着茶,显然是在等他们。
走到她面前,沈昭恭敬地唤了声“奶奶”,裴临则一声不吭地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靠下。
左右环顾一圈,没寻到好友身影,沈昭小心翼翼地询问:“奶奶,周砚和晓晓他们……”
裴英放下茶盏,“安排他们去后面副楼休息了。从今天起,他们就住在这里。”
沈昭惊讶地“啊”了声,忙道:“恐怕这会打扰您吧,要不然,让他们搬去我那?”
“人是我带回来的,我得为周家小子的安全负责。”裴英语重心长,“他们两个在车上已经向我说明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昭昭,讲义气是好,但讲义气的前提是所帮助的人不会在未来推翻他当下的行为。否则,你现在的义气会在未来化作刺向你的利器。”
裴英是在提醒万一有一天林晓和周砚后悔今日的决策,会将恨意发泄在帮过他们的沈昭和裴临身上。
沈昭相信林晓,但她不想反驳裴英,于是低眉顺眼地回道:“知道了,奶奶。”
“我算是为他们做了担保,让他们在一周内写出一份关于未来五年的计划给我,不算过分要求吧?等他们交了计划,想去哪就去哪。”
只有深度考虑未来将面临的风险与困难,才能在当下做出更为合适的决定。
裴英的做法让沈昭眼前一亮,这既不失裴英作为长辈的责任,又万分注意方式方法,不会让人难以接受,且真正对林晓和周砚有益。
“奶奶,太谢谢您了!”沈昭替裴英斟满茶杯。“我既是替晓晓谢谢您,也是替我自己谢谢您。对了,裴临也特别感谢您。”
目光转向孙子,裴英问:“打算怎么回报我?”
裴临不咸不淡地回:“随你。”
“周日回来吃饭。”
“换一个。”裴临抬了下下巴,指向沈昭:“这个已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