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说到做到,继续和士兵吃一样的伙食,不开小灶。
他又找了三个不同的吃饭圈子凑进去谈天说地,自来熟的样子很是亲近,很是接地气,让士兵们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
事实上,从早上那顿饭结束之后,军队里已经传开了刘繇之子、新任主帅刘基非常接地气、亲切的说法,说他能和士兵们一起吃饭,还是坐在一起吃一样的伙食的那种。
和士兵们坐在一起吃一样伙食的军中主帅,在大头兵的群体中属于传说级别的,隐约听闻过,但自己绝对没见过。
即使军队再困难,主帅肯定也是有肉吃有酒喝的,主帅享用的食物肯定和他们这些出身卑微的填线炮灰完全不同。
而刘基作为新任主帅,还是出身名门的汉室宗亲,能被称作公子的人物,居然和他们这些大头兵吃一样的伙食,还坐在一起聊天,这未免有些太过于不可思议。
夕食过后,刘基返回了自己的军帐内,一边继续完善军队的改编计划,一边等着张英的到来。
不出他的预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后,张英就来了。
“公子,之前您说的那些事情,我觉得,或许……”
“或许有些操之过急了是不是?”
刘基放下笔,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张英,缓缓道:“张中郎将,您是不是觉得我做这样的决定有些草率?没有顾及到军官们的想法?”
“………………”
张英又愣住了。
你这不是明白的吗?
你这才刚刚掌控军队,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搞军粮配给,搞裁减大头兵,那也就算了,至少这方面牵扯到的军粮的确是你控制的,人家想反对也没那个底气。
但是军官可是军队里的权力阶层,您小人家还没来几个时辰,就要对这些军队里的实权人物动手?
裁减军队势必会导致一些军官失去职位,或者手中权势减弱。
重新编组更会牵扯到军官的地位和权势。
这可都是大大的雷点。
张英于是更加疑惑了。
“公子,您方才统领军队,时间还很短,而那些军官都在军中两三年了,不少人都是跟着使君一路走来的,资历很深厚,轻易动不得,您既然明白,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刘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们很多人都跟着父亲一路走来,这不假,但是张中郎将,父亲已经故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这支军队的主帅是我,不是吗?”
张英的嘴角抽搐了一阵。
“这……”
“更何况他们要都是立下过战功的人,我也不会多加苛责,可现在军中的这些军官们,又有几个和您一样真正的立下过战功呢?”
刘基叹息道:“很少啊,我看了一下过去的军功策,以您为首,校尉,军司马,军侯等等军官,立过军功的只有不到四成,甚至还要更少,其他的都是一路败退,寸功未立。
他们是如何成为军官的,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这毫无意义,但是既然他们在与孙策的交战之中没有立下过任何功劳,就说明他们的能力有限,并不适合继续承担军职。
方才,我巡视了一下军营,又私下里询问了一些士卒关于军中军官的风评和操守问题,结果令我很失望,克扣兵饷军粮就不说了,肆意打骂、凌辱,乃至于处死士兵,这类情况并不罕见。
至于训练士兵,操练战术战法,这些军官应该做到的事情,也只有少数几名军官还在做,大部分军官根本不管这些,只顾着自己捞好处,和这样的军官一同协作治理军队,可以吗?”
刘基说的事情的确是事实,张英自己也有所耳闻,平日里也多有提点告诫这些军官,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张英属于想要改变但是不知道怎么改变,有心无力。
可不管怎么说,他也知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不好做。
“公子,且不说他们一路追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张英急切道:“就算是不考虑这些,您要是想把这六成以上的军官都给裁撤掉,那又该如何选任新的军官呢?什么人可以做新的军官呢?而且他们会这样轻易地接受您的决断吗?稍有不慎,恐有大变啊!”
“所以我才带来了那么多粮食,才让兵士们吃饱喝足,更让他们知道是谁让他们吃饱喝足的。”
刘基缓缓道:“兵士和他们的家人饿了那么久的肚子,现在终于吃了几顿饱饭,这样一来,您觉得他们是更愿意帮助能让他们吃饱饭的人,还是更愿意帮助让他们和他们的家眷一起饿肚子的人呢?”
张英愣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是有点意思。
而且……
刘基之前那么大张旗鼓的搞出场、和士兵一起吃饭,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做准备?
好小子,人还没到军营呢,心思都已经飘到这个地方来了?
但是这还不够啊!
您要对军官下手,总要有些亲信吧?
不能这么快吧?
张英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刘基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张中郎将,咱们的处境很不好,粮食靠旁人提供,外有孙策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