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寒抱着竹簸箕下了台阶,砚华把木料堆在院中,他直愣愣的看着倚寒:“是你。”
倚寒奇怪:“你认识我?”
砚华有些尴尬,前两日他还说人家想引起自家侯爷的注意呢,原来人家是二爷的内眷。
“不不不,您瞧着面生,那日见您一面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未曾想到是二爷的内眷。”
倚寒笑了笑:“你是兄长身边的下属?”
“是,侯爷说因为要按照二爷的身形与身长做木车,所以这几日早上巳时左右侯爷会来兰苑,如有叨扰望海涵。”
倚寒摇头:“兄长多虑了,兄长能愿意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倒是怕耽搁了兄长的公务。”
“不会的,西北战役大捷,侯爷这些时日在休沐中,没什么事。”
“少夫人就放心吧,我们侯爷的木工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好。”
倚寒笑着搭话:“没想到兄长身份尊贵,竟还会这种活计。”
砚华大大咧咧说:“身份只是虚名,做将领的,征战打仗,出生入死,什么也会。”
倚寒奉承了两句:“凌霄侯闻名遐迩,卓尔不群,听你这么说,兄长必定是个体恤下属、受下属爱戴的好将领。”
“那当然了。”
他还在傻笑,身后陡然响起一声警告的低咳。
砚华笑意收敛,转身肃正神色:“侯爷。”
“如果很闲,那就滚去校场操练。”宁宗彦目光凛如寒霜,砚华低着头,“是。”
他应完就低着头匆匆离开,倚寒刚欲开口,思及他昨日警告过自己的话,识趣闭了嘴。
现在正是用人家的时候,还是有点眼力见别惹对方不高兴吧。
倚寒只是颔首表达礼节,便垂眸去了偏屋。
宁宗彦以为她又会厚着脸皮搭话,他想到方才那刻意带有讨好嫌疑的奉承话语,不耐渐起。
但倚寒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向了偏屋。
宁宗彦倒是略略怔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如此最好了。
崔衡之无法出屋,听到外面的声音后询问:“可是兄长来了?”
宁宗彦进了屋与他打了个照面,阻拦了他想起身的行径。
“真是麻烦兄长了。”崔衡之很不好意思。
宁宗彦静静凝着他,视线扫过他的腿:“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他当真是疏冷极了,崔衡之一度以为他是介意自己,后来才从裴氏那儿得知他性子就是如此。
大约是战场上生死见多了,导致寡言冷面,没什么人情味儿。
宁宗彦没与他多寒暄就又出了门,漠然的摆弄起了那堆木料。
兰苑的屋子有很多,除去二人住的东厢房,倚寒把西厢房改成了药室。
平时储存一些她从庐州带来的药材。
临安与庐州一样很潮湿,虽然是秋末,但附着在皮肤上的淡淡湿意并未消散。
故而这些药材时不时就要拿到院子里通风,免得放在屋子里发了霉。
她倒了一些在竹簸箕里起身出了屋子。
倚寒看着原本的空地堆满了木料,愣了愣,原本她晾晒药材的地方被木料堆积。
她若有所思环视一圈,退而求其次的在台阶上铺好了麻布,把药材倒了上去。
宁宗彦拿着大马金刀地坐在院中,无意抬眼时视线定了定。
倚寒背对着他蹲着,腰肢凹陷出柔软的弧度,后腰下饱满圆润,素白如莲花般的广袖与裙摆曳地,轻轻划过地面,宛如天边流云。
她正伸直了身子探身去铺药材,耳边一缕发丝垂落,大约是有些发痒,她伸手别到了耳后。
细白如冷玉的手指时不时拿了药材,凑在鼻端下闻一闻。
宁宗彦恍然惊觉自己在看什么,而后收回了视线。
他定了定神,继续削起了木头。
倚寒却在琢磨,这个机会简直再好不过了,近距离长时间相处,她就不信打探不到他腿的情况。
可惜要近他的身难上加难,而且她也不敢太冒进,上次差点被掐死,这次若是再那样,恐怕没等自己摸到他腿呢就被折断了脖子。
倚寒决定再缓一缓,万一惹怒了他,撂挑子不干了呢。
她安安静静地铺着药材。
宁宗彦在院中干苦力,崔衡之实在下不了床,便叫倚寒别怠慢了兄长,时而倒个水、时而准备个吃食。
宁宗彦削了许久木头,确实渴了,旁边食案上放着一个青瓷碗,里面装着浅色茶水,他没犹豫,拿过来一饮而尽。
末了,他眉头深深拧起,抬眼看向那儿安静捣药的妇人,语气冷沉:“这是何物?”
倚寒抬头:“是金银花,清热下火的,这儿没有茶,劳烦兄长将就了。”
一天天瞧着火气那么重,倚寒给他下了份量很足的金银花,叫他好好去去火气。
她语气局促,还带着小心翼翼,声音也很低,宁宗彦没说话了,放下碗继续削木头。
傍晚的时候,宁绾玉又过来找倚寒玩儿了。
她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了宁宗彦在那儿,兴高采烈:“长兄。”
宁宗彦对亲妹妹倒是没那么疾言厉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