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驴肉火烧
嘉靖的脑子并不笨,不过来回试验了一番,便掌握了查看舆图的技巧:手指张开是放大,手指合拢是缩小。
册子上的舆图果然不止京城,整个大明两京十三省的舆图都能查看!这样一份舆图,其价值不用多说,是个人都能明白。在没有卫星的年代,想要绘制一份舆图需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范围越大越是如此,而且纯靠人力物力堆出来的舆图不仅含糊不清,还存在许多错漏。眼前的舆图却十分清晰,山川川河流皆在其上,各地之间的分界线也画得十分明晰,当下受技术限制,根本不可能绘出如此详尽的舆图。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其他地方并不如京城一般详细得连街道店铺都绘得清清楚楚,比如南京城就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嘉靖几次尝试放大地图,最终也没能看到南京城中情况,不由有些不乐:“怎么看不见城中情况?”
田慈心说:知足吧你,你以为做地图很容易?这份地图还是她以后世地图为蓝本,参照明朝时期的资料一点点还原的,工作量大得离谱,要把每个地方的地图都绘得如京城一般清晰,除非累死她!很快嘉靖自己将自己说服了:“京城是天子之都,龙气所在,其他地方自然不能与京城等同。”
他饶有兴趣地将北京城的地图屡次放大观看,像在做某种有意思的游戏一般,有时还打发身边的太监:“去西市给朕买一份李记的驴肉火烧,他家的门脸开得这般阔,朕倒要尝尝滋味好不好。”
或者:“去胡娘子帽儿铺瞧瞧,若遇到款式别致的,买两顶回来给朕看个新鲜。”
又或者:“到张小二醋坊打半瓶醋来。”
御前牌子骑着快马,从西安门直出宫城,来回不过两刻钟,便将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几十顶款式不同的帽子以及半瓶酸揪揪的醋送到嘉靖面前。嘉靖掰着一只驴肉火烧,往嘴里塞了一口。宫中的糕饼大多做得比较小,一两口就能吃完,确保贵人们不需要拿着一个饼啃半天,叫人瞧着不雅相。
若有做得比较大的糕饼,一般不是给人吃的,而是摆在席上看的,一定要吃也须先用刀切成小块。
嘉靖还是头一次尝这种比脸还大的烧饼。
尝了两口,他就不尝了,口里赞了一句:“果然滋味不错,若味道不好,也开不了那样大的铺子。”
眼见那么大那么香的驴肉火烧只尝了两口,田慈痛心疾首:“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父皇您怎么能浪费粮食呢?"被自己没满月的闺女教训了一通,嘉靖倒也不恼,只觉得这种体验挺新鲜。他先爹言爹语地纠正了一句:“叫什么父皇,叫爹。你是朕肠子里爬出来的,如今还跟朕外道起来了?"<1
而后又说:“一只驴肉火烧称得上什么浪费,你若看不惯,朕叫底下的人分了便是。”
黄锦先前一直安静得像个死人一样,此时立刻笑呵呵地跳出来捧皇帝的臭脚:“爷爷尝过的烧饼给咱们分食,是给咱们脸面呢,给个金烧饼银烧饼,咱也不舍得换。姐儿莫操心,这烧饼只有不够分的,断没有浪费的。”黄锦叫田慈为“姐儿",与叫太子为“小爷"是一个道理。太监是家奴,为了表示与主子亲近,惯用家常称呼来叫主子,比如叫皇帝“爷爷”叫皇后”娘娘”,叫太子“小爷”,叫皇帝亲近的皇子皇女“哥儿”,“姐儿”。当然这是得脸太监的特权,不得脸的想套近乎还套不着。黄锦陪伴嘉靖三十多年,嘉靖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在主子身边伺候了,所以他有这个脸面叫一声"姐儿”。
田慈却满脸失望地盯着黄锦:小老头怎么回事,你不是最会体察圣意的吗,这回怎么这么拉了?
黄锦被她这幅表情看得提心吊胆,小主子这样瞧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哪里说错话了?
眼看自己不直说这帮人是真读不懂潜台词,田慈不得不明示:“你们都吃了,那我呢?”
她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嘉靖:还说自己是爹呢,光顾着自己吃,半点也想不起旁边的便宜闺女,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嘉靖又是惊讶又是好笑:“牙还没长齐就想啃烧饼了?老老实实吃你的肉羹去。”
就她那点刚冒了尖尖的乳牙,啃得动烧饼才怪。田慈不死心:“给我尝尝,尝尝。”
真不怪她犯馋,前世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炸鸡奶茶鸡爪鸭脖一天没断过,工业香精制作的美食给她味觉阈值都调高了。自从来到这儿,先是十个月没吃过东西,然后又喝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奶,人奶没什么味儿,真不好喝,好不容易吃上一顿饭,又是各种清淡的肉羹菜泥。看到透着油香肉香的驴肉火烧,她嘴里那个唾液真是不受控制的分泌。见她是真想吃,嘉靖不免有些犹豫,他也没带过普通孩子,生平头一次带的孩子又是这种生而有异,不用教就会说话,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天才婴儿,因他没有太多管束孩子的想法,基本处于要什么给什么的状态,甚至孩子不要他者都主动想给。
田慈感觉他这种心心理跟游戏里的氪佬砸锅卖铁培养好不容易抽出的神兽差不多。
现在神兽不要金不要银,就想啃两口热乎的烧饼。虽然理智告诉他神兽牙都没长齐,应该不能啃烧饼,但:她都开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