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到了。他们家的二少爷宜章在金陵政府总理办公室担任机要秘书,二少奶奶琼玉在通讯部任高级参谋,婚礼上也能见到他们。”
文薰听闻,不免拿自家和莫家相比。朗太太不愿女儿多想,开口道:“只是娶新妇和嫁女儿区别不同,外加你父亲舍不得你,才日夜多心。你切莫自怨,咱们家不比任何人家差。”
朗文薰为安双亲的心,露出笑容,“是,女儿也是这样想。”
她往前坐了坐,语气活泼,“托敬贤和思齐那两个鬼精灵,今日与莫公子见了一面,果然是如父亲母亲大人所说的一表人才。”
朗太太见女儿开心,自然开心,只是又有顾虑,“不好这么夸的,不庄重。”
文薰看着母亲愁眉,父亲苦脸,一时竟不知改怎么劝。
朗文薰明白,不论是思齐脱口而出的不要嫁了,还是父亲母亲的焦虑忧恼,都是怕她婚后会过得不好。若是换个年代,她不嫁也就是了——换个年代也不成呀。
这桩婚事本来来的就有缘由。当年朗家确确实实是承了莫家的照顾,后来又有口头亲的约定,现在孩子们的年纪大了,莫家少爷又不是什么丑陋、残缺之人,朗家怎好违约,做那等不信不义之事?
更有一桩,莫家老爷现在危在旦夕,就等着冲喜。虽说现下进入民国,是新社会了,也该破除迷信,可这片土地上百千年形成的习俗,哪是普通人一句话说改就能全改的?
文薰很想告诉父亲,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子也是人过出来的。不论莫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她就不信在新社会了,人还能被旧规矩限制死。她有手有脚,又有一技之长,只要她想,总是能把日子过好的。
朗文薰就是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年轻人。
朗太太见女儿低下头,只以为她伤心,忙道:“薰儿,你也累了,先去洗漱,换身衣裳,过会儿吃晚饭了。”
文薰忙笑道:“是。”
朗父又开口,“记得去给祖宗们上香,告知他们你回来了。”
文薰默默地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恭敬低头,“是。”
朗太太说:“巧珍,你也跟着小姐回去。”
“欸。”巧珍答应一声,乖巧讨喜。
文薰抬头瞥了一眼,见父亲低头喝茶,终于是没有吩咐了,才伸手牵了巧珍。
待两个丫头离开,朗太太再开口,话中带了脾气,“事到临头,你又没办法改变,平白折腾薰儿做什么?后天莫家人就要进门了,我不许你再在女儿面前说这些。人家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这都是老传统了,又有什么奇怪的。你瞻前顾后,还不如小辈冷静。”
用手帕擦了擦鼻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也罢,莫家你要真看不上,大不了这女儿就不嫁了。总归这桩人情是你朗家欠下的,也该由你朗家去还。我可以带薰儿回她舅舅家……我们家姑娘大好的人品,不一定非要姓朗的!”
朗老爷被这番话说得急了,再也不敢绷着脸色,“夫人何出此言呐?”
“还不是你,摆着脸色给谁看?”朗太太此时已经有了泪光,“知道的是你疼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儿在你眼里不重要呢。”
“我怎么会这样想?”朗老爷听得妻子哭泣,连忙起身,拿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又劝慰道:“是我的不是,是我多想。莫公子学问好,性格好,能够独自一人在北方求学七八年,必定是个独立,有自己主意,能扛起家的。”
郎太太便因为这句话止了埋怨。
朗老爷安了心,又道:“而莫家又顶好的人家。莫兄和嫂夫人为人正派,莫家兄弟三人关系也好,走的又是从商从政从文的不同路。这般会做打算,只要关照着互相扶持,不愁日后人丁不兴,财富不延……”
他说着,竟有些把自己说服的意思,连语气都怀疑起来,“这么一说,薰儿嫁过去,不一定会难过。前面有长媳撑着,也不用去沾惹家业,能一心治学。哪怕是薰儿需要侍奉公婆,凭咱们和莫家的关系,绝不会受到磋磨。”
朗太太怒了,“他敢!我们家的女儿,可是被他们家求着嫁过去的。”
朗老爷连忙附和,“是是是。我的夫人啊,你可千万别伤心了。”
好一番哄,朗太太终于停了眼泪。
朗老爷总算松了口气,又不由得笑话她,“一把年纪了,还闹着回娘家,不害臊。”
朗太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把年纪了,还惹人生气,你才不要脸。”
直叫朗老爷无言。
朗太太擦了擦脸,又自己道:“你说的都没错,可还漏了一条。我听说莫家管儿子也是严格的,想来莫家三少爷不会去做什么求新闹革的危险事。他头顶上又有两个哥哥撑着,无论日后时局如何,薰儿的未来都有着落。”
朗老爷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长辈的话不能不听,再者也是要事。洗去烟尘之后,文薰便带着巧珍,请福伯开了门,进了家里的祠堂。
她恭敬地跪在朗家先祖的牌位前,点了三炷香,双手持握,抬到头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文薰拜上。”
礼敬之后,请香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