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想到祠堂里正在打人,又想起文薰和莫太太的拉扯,不由得后怕,往他怀里又靠了些,“曹玄致,我以前又是想让你在莫家住着,又是不愿意让你在莫家里住着,其实都是为了你的仕途,你知不知道?”
“嗯。”
“可是我今天觉得,这种旧式人家,还不如咱们自己家关上门,过得快乐止匕〃
玄致顺着她问:“那你到底是要住在这里,还是想搬出去?”锦姝把话说得直白,“搬出去了,你什么时候能升官发财,我还能舒舒服服地做少奶奶吗?”
玄致失笑,“你就算再觉得我没有本事,也不该想我养不起老婆啊。”锦姝撇了撇嘴,却又如何压不下去嘴角。她心里忍不住地直犯嘀咕:这姓曹的就是用这种蝇头小利些微甜蜜,才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受苦。文薰心里是清楚应贵同何妈是莫太太派来看管她的。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因为身边有人监视就不去做自己认定的事。她大大方方地,当着二人的面对巧珍吩咐:“巧珍,我拜托了戴森先生请医生上山。他没来过这里,待会儿可能找不到路,你替我去迎他。”“欺。“巧珍答应,也不看谁的脸色,转身就走。何妈一听,面有急色,但她比较老实,没有开口,只是望向应贵。应贵微垂着眼睛,低声一笑,提醒道:“少奶奶,擅作主张,这不合规矩,太太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文薰并不害怕,“应贵,按照您的年纪,我可以叫您一声叔叔的。”应贵讪笑,“我哪里担当得起?”
文薰话是对他说的,眼睛却看着何妈,“我相信,您和何妈这么亲近霞章,应该是不愿意让他出意外的。”
她同样不会去评价婆母的不是,“我也不论……太太是如何治疗霞章的。应叔,现在的年月,论先进,论文明,西方都要强过我们。您常在外面行走,我相信这个观点您应该是认可的。”
见应贵点头,何妈也点头,文薰继续道:“我是霞章的妻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我不会害他。太太那句话说的没错,我舅家的医馆是从上上代传下来的,我也自小读了医书……霞章现在这样,我着实放心不下。就当我求你们,求你们让我给霞章看看西医吧。”
下人们最怕的便是主人相求了。应贵搓着手,与何妈一对视,二人都犯了难,“哎哟,您,这……要是太太问起,我该怎么回?”早在那日送咖啡机一事上,文薰就瞧清楚了应贵的性格,如今也不犹豫,“您就说不知道好了。太太要是怪罪,您大可以去说,是我一意孤行,偷偷请的。”
应贵还在犹豫,何妈已经主动倒戈,“那也不能让这洋人大夫常来。被和尚看到了,他们也是要说给太太听的。”
文薰同样也想到了这点,“不会的,他就来问个诊,开个药,打针输液之类的事,我会代劳。”
何妈这回是真讶异了,“您还会洋人的医术啊。”“学校里会教的。"其实是在红十字会里帮忙的时候学的。何妈不知道缘由,感慨道:“要不怎么说洋人学校好呢。现在这个年岁,会点洋人医术,要找工作可吃香了。”
知道文薰有全盘打算,二人便没别的话说了。因文薰提前打了电话,她们才在汉觉寺的厢房中安顿好没一会儿,巧珍便出门去把洋大夫带来了。又是听诊,又是开药,好生忙活,直到入夜时分,应贵才和巧珍一起去西药房里取来了给输液管和药瓶。眼看着针头扎进莫霞章的手背,巧珍宛若感同身受一般,小脸皱成一团。文薰将针头贴好,调整了点滴的速度,回头看见她的鬼脸,才笑得轻松了些,“怎么了?”
巧珍道:“看着好疼呀。”
文薰轻声解释:“手法熟练,下针快的话,不疼的。”巧珍又看了看输液管和装着药水的吊瓶,“把这些药水输进少爷的身体里,他就会好吗?”
“消炎,杀菌,帮他身体里的细胞抵抗病毒,成功了就会好。”文薰想起来,免不了又嘱咐,“别把少爷喝符水的事告诉他。”巧珍点头,她知道,小姐是怕姑爷受不住。文薰起身站立,在那一刻一晃,又跌回椅子上,还好巧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姐。”
何妈刚好端了碗青菜粥来,忙道:“少奶奶想是累了,快来用些吧。”文薰吸了口气,打起精神,点头。
巧珍怕她没力气,拿了碗用勺子舀给她喝。文薰吃饭时,眼睛仍放在床上的霞章身上。眼见何妈在给他喂水,不由得问:“何妈,我记得在家里的时候,你同我说少爷喝完那些符水便吐了。那个时候少爷是醒着的吗?”
何妈道:“醒了,吃了杜医师的一粒丸子,就又睡了。”“那又是什么用什么宝贝秘方做成的药?”“杜医师说是用上好的参配灵芝捏出来的人参补气丸。”霞章到现在没醒,难不成是被一剂人参补过了头?文薰压下唇角,略作无语,心里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想那杜庸医也是怕把三少爷治出个好歹来才添补了这笔后手。“少爷从小就吃那位杜医师的药吗?他日常吃的药,也是杜医师开的?”何妈答:“那倒不是,是请夫子庙那边中医馆的坐堂大夫开的。”文薰这才稍作安心。
她现在可真怕莫太太给霞章吃的药,尤其她还记得霞章说过,他是看不懂那张药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