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一边奋力咀嚼,一边泪眼汪汪嘟囔: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做手工了!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多吃点吧……”
她泪眼婆娑,嘴巴却不停歇,手指顽强地试图加固那两个蜜糖小人之间的红线。
奇异的是,这些散发着足以抹杀炼虚修士的恐怖波动之物,竟未伤她分毫。
直到空间涟漪将她暴露在三人视线中,她才如被施了定身咒,鼓起的腮帮忘了咀嚼,手指还黏糊糊地沾着那根刚扯断的红线。
谢无泪看向她的眸色沉沉,隐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师妹。”
“师……师兄?!”
“顾少卿……虞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叶淑窈从彩虹软糖上飞速弹起,将两个小人藏在身后,若无其事抹去嘴角糖屑,挺直腰背,面色微沉,傲然道:
“你们来得正好!此地虽危机重重,然危机中蕴含天地至理,本郡主正于此处……探寻突破化神之契机!”
谢无泪:“……”
虞欢:“……”
顾千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叶淑窈这欲盖弥彰、强作正经的小模样,桃花眼中笑意几乎满溢,连折扇都忘了摇,慢悠悠踱步上前:“叶姑娘求道之心,千里感佩。只是不知这化神契机尝起来,是甜是酸?”
叶淑窈淡淡道:“顾少卿休要胡言!本郡主只是借此险地修炼,绝无吃喝玩乐之心!”
顾千里忍俊不禁:“好好好,是是是,知道你绝无玩乐之心!叶姑娘一心求道,千里自愧弗如。”
叶淑窈冷哼一声,定了定神,走到谢无泪面前,低声道:“师兄,我……”
谢无泪凤眸微抬,看了她一眼:“《冰心诀》,抄三百遍。”
叶淑窈:“……”
望着师兄毫无血色却漠然的脸,她心中五味杂陈,既发怵,又有些委屈。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更低的一声:“……是,师兄。”
从小到大,师兄待她不可谓不尽责——功法倾囊相授,资源从未短缺。
可……也仅此而已。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幼时画面:天未亮透,第九峰雪巅寒风刺骨,小小的她握着比手臂还长的剑,一遍遍重复枯燥的基础剑式,冻得手指通红。
师兄立于旁,白衣胜雪,目光如寒潭,无鼓励,无安慰,只有冰冷的纠正:
“腕沉三分。”
“后劲不足。”
“此式再练百遍。”
她累得摔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抬头只见师兄转身离去的背影,留下一句:“戌时检查课业。”
他好像从未将她当作需要呵护的小师妹,而是必须严格训练的第九峰继承人,一个无性别的无情道修士。
课业是道藏、剑诀、阵法,闲暇是打坐、抄经,女孩子爱的胭脂水粉、漂亮衣裙、新奇玩意儿,在他眼中大抵都是玩物丧志。
或许正是这种被当作男孩子甚至工具式训练的压抑,让她骨子里愈发叛逆,总想挣脱无形的桎梏,尝试不该做的事——
比如偷看合欢宗秘籍,虽然只看了几页就被师兄发现没收,并罚抄《冰心诀》一百遍。
比如在师兄的《冰心诀》批注旁边偷偷画小乌龟。
比如现在,独闯这诡异禁地,还试图用蜜糖捏出师兄的“春天”。
可惜,此刻被抓个正着,还要加倍罚抄……
……
虞欢望着眼前清丽却难掩失落的少女,心中了然。
谢无泪的冷,对叶淑窈是实打实的,却也是一种扭曲而沉重的责任——他要她变强,能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立足,这或许是他认知里的善意表达,一种建立在绝对理性与为她好基础上的冷酷。
反观他对自己展露的温和……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信号。
那笑容,那彬彬有礼的请教……皆是精心设计的糖衣炮弹,内里包裹着降妖司审讯室最冰冷的锁链与洞察一切的神通。
他的温和,是迷惑和陷阱,为的是让她放松警惕,露出破绽,一击必杀。
谢无泪似未察觉叶淑窈的心绪翻涌,或察觉了也不在意,声音平淡:“此地无信物不可踏足,你如何进来的?”
虞欢心头一紧——这同样是她最大的疑问。
叶淑窈从回忆中惊醒,茫然道:“信物?要什么信物?我走到这里,随意就进来了。”
她声细若蚊呐,带点心虚,不敢直视谢无泪:“就像穿过一道水帘,毫无阻碍。”
虞欢:“?”
顾千里:“?”
谢无泪缓缓看向虞欢:“殿下,这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