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自得,一个个脸上写着‘活该’。
“停停停。”陆时商握住奶奶的手,“我们两个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行吗?”
“别贫。”
陆母面色凝重,在陆时商另一旁坐下,欲言又止,看了他好多下,最后还是问出口:“你真的决定好了?”
陆时商不是随便的人,他既然能说出来,还是当着陆家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自然是他已经做好决定了。陆时商从小主意大,作为母亲没怎么管过,向来都是让他自己做主。同样的,这也造就了他的执拗。
陆时商目光微滞,随后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嗯,考虑好了。”
“好。”
陆母长舒一口气:“明天你问问阿予有没有时间到家里来吃顿饭,这都要结婚了总要提前见面。”她说完,叹了口气,瞪了陆时商一眼:“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突然,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要什么准备?”
“结婚是女孩子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本就委屈,你还这么着急,这是一辈子的事,万一哪点礼节没到位,人家不满意了怎么办。”
陆母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陆时商默默听着,没有一点不耐烦,手搭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我你还不放心?”
这话说得恣意,浑身都透着张扬。
宣布完这件事后,陆家其余人陆陆续续离开,陆母嘴上说着明天要让季予先来陆家做客,把决定权交给她,但在场的人都清楚,陆时商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更别说是结婚这种大事。
陆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一举一动的含义都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表层。
季予以及季家从此往后便与陆家挂钩。
昏暗夜空下繁星点点,夜风吹动黑暗中一点猩红。陆时商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衬衫扣子大开两颗,吐出的烟雾模糊脸庞,整个人随意又慵懒。
尼古丁麻醉之际,他拿出手机点开第一个人的聊天框,单手打字删删减减斟酌用语,无非是说他今天已经和陆家表明了要结婚的事,话说出口没有后悔的余地。又问明天的时间,他提前过去接。
反复读了两遍,陆时商准备发送,却瞥见手机上方的时间,手指顿了下。他把另一只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中,想了想还是没有发送。
春夜飘荡突如其来的蒙蒙细雨,落在肩膀打湿衬衫,陆时商抬眸看了眼,起身走进是室内。落在出租车窗户模糊视线,季予抬头看了眼不停歇的夜空,忍着疼痛往急诊室走。
短短几百米额头上冒出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落下的雨水。
凌晨的急诊室寂静无声,吊瓶针扎在手背上,冰凉的液体流入体内。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不知落向何处。
“妈妈,我好饿。”
“等这一瓶打完,我们就去吃饭好不好。”
医院禁止喧哗,夜晚更是安静,小孩子压低声音同身旁的妈妈说话,妈妈也是如此。
她们两个人距离季予很近,哪怕刻意压低声音季予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们说着小话,小女孩儿笑起来很可爱,躲在妈妈怀里。
距离手背一掌的针管被妈妈握在手中。
季予顿了下,用另一支手学着同样的动作,手心的温度对于冰凉毫无用处,她又抬眸望过去。那个小女孩嘟囔说个不停,唯独没有抱怨过冰凉。
她松开手,很轻地扯了扯嘴角,歪在一旁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手背被人轻轻拍打,季予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时愣了下——是小女孩的妈妈。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把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在她手中。
温暖灼烧着手心。
季予久久回不过神。
热气飘向眼眶,潮湿一片。
小女孩的身旁是护士在拔针,抱着她的人换成了一个男人,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目光,转过头朝着季予笑,带着童真和稚嫩。
季予忽然生出一种羡慕的情绪。
这是一种与她相悖的情绪,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她望着简单的画面,竟觉得幸福。
那是她不曾拥有过的。
她一直觉得没有的东西,是她不需要的。她拥有的太多,总该失去一些。
在这一刻,季予不合时宜,突兀又毫不意外地想到了陆时商。
她只见过三面的,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的丈夫。
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季,空气中弥漫着绿叶冒土的气息。
于是阳光将寒冷吞噬,春末夏初的温暖将她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