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简直荒唐。
但凡久居长安,何人不知二人恩怨,那可是能追溯至呀呀学语时。长达十几年的明争暗斗,早已水火不容的两人交锋尖锐,难以共存。
这两人相约姻缘树下,无疑比青天白日见鬼还要骇人听闻。
蒋施彦觉可笑至极,却又不敢出声质疑秦津,踌躇时听薛溶月开口,声音含霜:“那日,我确实是去寻他的。”
蒋施彦不信:“你去寻他作甚?”
御安长公主凭借对二人的了解:“互砍吗?”
秦津懒散抬起眼,锐利眸光比寒潭幽深,与薛溶月冷漠目光相对。
两道目光不偏不倚,平冷直抒碰撞。
秦津剑眉微挑,迎着薛溶月的目光,对她勾出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度。
在外人眼中随和笑容,但薛溶月与秦津斗了十几年,早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她很清楚,秦津是在挑衅她。
强忍愤怒,薛溶月语气平静回御安长公主:“是去杀他。”
徐氏与蒋施彦未料薛溶月如此大胆,更惊讶两人恩怨激烈,一时不敢开口言语。
“还真是。”唯有御安长公主一手扶额,“怎么又闹成这样?”
纵使两人这些年斗得不可开交,但早已不是稚童,很少会再将“我要杀他”这种话挂在嘴边,平白给对方落下话柄。
秦津恍若未闻,薛溶月也没有开口。
无奈叹气,御安长公主问秦津:“那你今日来,是特意来为二娘作证?”
这话说出口,御安长公主自己都觉得可笑,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秦津与薛溶月一同笑出了声。
两人相视一眼,一个冷笑,一个嗤笑,又颇觉相看两厌,一同敛起笑。
御安长公主:“......”
胡商画出了道童长相,在迈进阁内那一刻,秦津发现人已被五花大绑,便不欲多言。
秦津坦诚:“一来谢薛娘子那日不杀之恩,二来自然是瞧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落井下石。”
心头怒火如油烹,薛溶月面上反倒笑起来:“何须谢我,我们来日方长。”
“也是。”唇边笑意加深,秦津慢条斯理,“来日方长。”
不欲继续纠缠这桩闹剧,白白让秦津看她的笑话,薛溶月冷道:“那日我与他相见,寺庙僧人皆为人证,你们母子执意攀诬,也别对薄公堂。净奴去取令牌,我们进宫,在陛下面前分说清楚!”
徐氏一惊,顿时慌乱上前扯住薛溶月衣袖,祈求道:“不能面圣,不能面圣薛娘子,这一切都是误会......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下,绝无怨言。”
今日这一出闹剧,不论真相如何,凭借天子对薛将军的信宠,她们蒋家无论如何也占不了上分,更何况......
徐氏苦涩叹息。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们的过错,一旦天子过问,她儿前途尽毁,蒋家也会遭殃。
薛溶月冷漠地看着徐氏苦苦哀求:“你今日给我下药,是为推我入水,杀我泄愤?”
徐氏吓了一跳,慌忙解释:“不、不、我不敢的。”
女官目光落在蒋施彦身上,心头生起两分怒意:“那你到底作何打算?下药,还将蒋郎君请来,怕不是生了龌龊心思,欲策不轨之事!”
女官当然愤怒。
此次宴会御安长公主交由她操劳,若真在宴会上发生难以挽回的丑事,涉及之人还是薛家独女,她首当其冲,难逃其责。
女官虽未直言,但话中深意如何一清二楚。御安长公主目光渐冷,虽未言语,却足以令人心惊。
徐氏母子一同跪下,徐氏面朝御安长公主,磕头喊冤:“殿下明鉴,便是再给臣妇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行龌龊之事。”
见未被打断,徐氏赶紧解释:“这是您举办的盛宴,臣妇蠢笨,却也不敢在这场宴会上生事。”
“臣妇只是想让两人今日聚在一起说话,此举既能暂解我儿相思,二来若薛娘子有何难言之隐也可问明白,若真两情相悦,不论何种阻碍,便是倾尽全力,我也愿意一试。”
徐氏垂首悔恨不已:“不曾想薛娘子却意外落水,险些酿成大错。”
徐氏清楚,纵使下药天衣无缝,可只要她儿与薛女一同成就丑闻,不论薛家信不信蒋家无辜,都不会善罢甘休。而御安长公主为天子胞姐,在她举办宴席上闹出丑闻,不论真相为何,都是在打皇室颜面。
所以纵使徐氏恼恨薛溶月薄情寡义,她也不敢拿蒋家满门,拿儿子性命去赌薛家会为女妥协,御安长公主会格外开恩。
女官却怕是蠢货的灵机一动:“聚一起谈话而已,遣人去请薛娘子便是,何苦费尽心思下药?”
“我儿说薛娘子因要与柳家定亲,对他送去的书信一概不回,对他也避而不见。今日宴席柳家也在,我哪里敢笃定薛娘子会愿意。”
唯唯诺诺瞟一眼薛溶月握在手中的长鞭,徐氏后怕:“若薛娘子见我儿痴缠,心生恼意,抽我母子二人一顿,我还有何颜面见人。”
所以她在得知薛溶月行踪后命奴仆收买道童,在熏炉中添了一些软筋骨的药,届时就算薛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