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齐砚淮绷紧的心弦总算松了几分。他伸手揉了揉眼皮,但心里却还在为刚刚温知仪不解释他身份那件事耿耿于怀,明明温知仪自己也认可他们两个的关系,却一直在回避。
但齐砚淮又不可能直接问“那你为什么不跟你发小说我们两个是朋友?”、“可你前几天还说我们两个是同学。”、“你真的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他是很想问这些问题,但是显得他话好多,又没什么情商,
齐砚淮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与方才相比好像也没轻松多少,只得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了?”温知仪有些担忧地看向齐砚淮,“怎么突然那么多愁善感。”
齐砚淮却兀自别过头,把目光投向玻璃柜里金灿灿的展品。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多愁善感不是很正常吗?”
“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像是那种会为了小事伤春悲秋的人。”温知仪觑了眼齐砚淮。
是啊,他确实很少在乎一些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但齐砚淮不觉得温知仪当下对他的看法和心情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总之这件事确实很让齐砚淮烦忧,和温知仪有关的一切占据了他的思绪、影响了他的心情、干扰了他的生活。人好像有了喜欢的人就变得不像自己了,过于直白怕对方逃避,太隐晦又怕对方听不懂。想进一步不知该从何说起,退一步却又难以心甘情愿。
齐砚淮也冲动地想过,要不就在此时此刻直接跟温知仪说“我喜欢你!”
但比那四个字更先来到的一定是温知仪逃避和震惊的目光,然后语无伦次地拒绝他,最后离他远远的。
所以他不能这么冲动,一定不能。
“没事。”齐砚淮的神色松动几分,笑了笑说:“我们走吧,感觉这里空调吹得有点冷。”
“你冷了吗?”
“没,我看你穿得薄。”
“噢,我不冷。”
两人在艺术馆里转了大半个下午,等结束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温知仪本来还想对齐砚淮说声“今天谢谢,”就听见身旁的人开口:“我请你吃饭,去不去?”
齐砚淮的尾音轻轻上扬,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
去去呗。
黑色轿跑从热闹的主干道穿过,越走越安静,最后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窄窄的巷子。
天渐黑,巷口的老式路灯漫起昏黄的灯光,在石板路上撒下一圈圈模糊的光晕。温知仪下车,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致,不免有些好奇。
“这里好偏啊,真的有吃饭的地方吗?”
“放心,拐不跑你。”齐砚淮站到温知仪旁边,眼皮轻垂,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走吧。”
两人踩着石板路往巷子里慢悠悠走着,大约在巷子中段,有一间亮堂堂的屋子,上头没有招牌,也没什么醒目的标志,只能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嬉笑声以及碗碟碰撞的声响,缥缥缈缈,有种不太真实的烟火气息。
齐砚淮带着温知仪走进,立刻有一个年轻女孩迎上来,笑盈盈地说:“两位有预约吗?”
“有,我姓齐,一共两位。”
“原来是齐先生,好的,您二位这边请。”
两人落座,齐砚淮才开始跟温知仪讲这家私房菜的来历。说是江城以前一家大酒楼的厨子退休以后觉得闷,所以开了一家私房菜,独门手艺,位置偏僻,只能预约,而且每天只接待特定数量的客人。
但是因为味道太好,并且价格适中,所以登门的人络绎不绝,预约甚至已经排到了一年后。
“一年后?”温知仪有些惊讶。
这比市中心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预约期都要久了。
“那你要提前很久才能约到吧,带我过来不会浪费吗。”
齐砚淮却看着温知仪轻轻摇了摇头,眸光点点,带着戏谑的意味,“这家私房菜的厨子以前在一家酒楼工作过,那个酒楼是我爷爷开的,所以,我来不用预约,永远有位置。”
突如其来的炫富。
温知仪眨了眨眼,想想齐砚淮的身份,能有如此优待和特权,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打扰两位。”刚刚带路的年轻女孩这时走近,笑着开口:“请问需要什么饮品吗?当季的特色饮品是杨梅酒酿和荔枝蜜瓜茶。”
“蜜瓜茶就行。”齐砚淮不假思索地回应。
“等等!”温知仪忽然坐直,“我想喝杨梅酒酿。”
“你喝不了那个,那个度数太高。”
齐砚淮倚着靠背,撩起眼皮看对面的温知仪。
“就喝一点点。”温知仪说着,还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一小段距离,同时用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齐砚淮,再次提要求,“你喝一点,我也喝一点,这样就不会醉啦。”
齐砚淮脸上笑意不减,竟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他反问道:“咱们两个都喝酒,那谁来开车?”
温知仪迟疑片刻,“可以喊代驾。”
“……”
齐砚淮又笑,上半身前倾靠近温知仪,启唇慢悠悠出声:“温知仪,咱们两个坐的是保时捷911,只有两个座位。”
噢,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