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实在不高。每日一睁眼,林岚就去工作室忙微书作品,往往饿得发昏了才想起来吃东西,吃的也不过是泡面、速冻水饺这种。可眼前这碗东西,她却仍然觉得难以下咽。
“是奴没用,做的吃食没让妻主满意,可奴一早起来就翻遍了整间院子,并没发现有什么能入口的东西,只好去路旁的树上摘了些野果,勉强煮了这一锅,想着至少能给妻主果腹……”
好委屈的一张脸。
林岚知道他这是在告诉她,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这男人惺惺作态的样子让她无语凝噎,但她也明白,若再不想法子赚些钱,照家里目前这个状况过下去,她早晚也得饿死。
“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你了。”她看了眼石桌上的碗,到底没勇气喝下去。
“我这会儿并不饿,打算出去转转,你自己吃吧。”她说完回身去卧房取了外衣穿上,径自向门外走,走到一半却被拉住衣袖。
林岚回头,见新娶的小夫郎拿一双剪水眸看着她,哀哀道:“求妻主,不要再赌了……”
???
“赌什么?谁说我要去赌了?”话一出口,想起原主的人设,林岚很快明白过来,续道:“我的钱都用来买你了,哪里还有钱去赌?今日出去,不过是想找份活计,免得你跟着我饿死。”
她故意说得漫不经心,装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无奈模样。温羡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说出的话倒是对她信心十足一般:
“妻主能这样想,是奴的服气,”他放开她后退一步,“既如此,奴今日就在家洒扫庭院,静候妻主平安归来。”
在原来的时代独立惯了的林岚十分不习惯骤然被人这样称呼,随便应了两声,快步走出了门。
待林岚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温羡转身进去昨日睡过的小卧房,将藏在床底下的一个布袋拿出来,哗啦啦倒出铜板。
温羡数了数,这些在教坊司攒下的钱,也就够他自己买半个月的吃食。这女人从前便不学无术,竟生生将一份偌大的家业败光,身量又瘦如弱鸡,不似别的女子高大强壮,要指望这样一个人来养活自己,简直可笑。
要想好好活下去,等到拿到良籍的那天,自己也要想办法才行。
这会儿日头升高,又是盛夏时分,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林岚以手作帘遮在额前,走在县城最繁华的朱雀街上,留意街上的商铺门口是否贴有招雇伙计之类的消息。
可在招人的多是酒楼,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跑堂、后厨打杂这类没什么门槛、只要勤快和力气的。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活,对方一见她的身量,便料定她吃不了苦,竟没有一家肯雇她的。
今日家里已经断炊,不知道人如果不吃饭几天会死?家里还有个要养活的,难道要他和她一起饿死?
林岚饿得脚步有些虚浮,开始后悔早上没喝下那碗不知名果汤的时候,忽然又看到了一个招工的告示。
再仰头看那店铺的牌匾,只见古朴的木匾上写着“天一阁”三个烫金大字,林岚又打量了一番店内陈设,欣喜地发现里面的博古架上摆着盘子、碗、茶壶、花瓶等各种瓷器。
常年在这些器皿上做微书,见到这些东西的一瞬,她竟有一种和老朋友在异世重逢的喜悦。
她压下心底的激动,再去细看那招工告示。原来这间瓷器铺确实是在招人,但招的工种和她熟悉的陶瓷微书毫无关系。
——人家要的是厨子。
林岚觉得自己心头的火焰山如同忽然被浸入冰冷的海水中,霎时凉了个透。去做饭,还不如去那些酒楼做跑堂呢,至少跑腿不会让人食物中毒。
可家里还在等米下锅。瞧她出门时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不信她有本事赚钱回去,今日若真的一文钱都拿不回去,岂不是教他看扁了。
何况这间瓷器铺虽然要的是厨子,但若是能先留下来,她自己有机会让掌柜看到她的实力。
念及此,她抬脚走了进去,然而并未发现半个人影。
身后就是摆满各种瓷器的博古架,那上面的瓷器看起来胎质纯净,纹样细腻,应是上等珍品。还有那角落里的落地大瓷瓶,胎体洁白,釉彩清雅,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把这么一屋子宝贝就这么仍在这,这掌柜是多大心?林岚喊了两声,见仍是没人出来,转身要走,却被角落里的动静吓了一跳。
那落地瓷瓶里,不知何时钻出一颗小脑袋,正用一双充满童真的眼睛望着她。
“你找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