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小院内竹影摇曳,虫鸣声声。
林岚在墙根处蹲了两个时辰,早已双腿麻木,但她不敢放松精神,盯着庄治房内的动静,想等他睡熟了再做动作。
谁知这庄治也不知在做什么,房内的灯火一直点着。
她只好按兵不动,静静等待。
过了半晌,角门处走过来一个人,进到房内。林岚赶紧挪到窗下,听这二人谈话。
“女郎,您今晚可要用那小贱人?是否要小人先带他去洗干净?”
“不必,现在不是时候,明日贺琰那边有了消息,再收拾那小贱人不迟。”
接着两人又说了些关于修整园子的话,林岚便没仔细听了。她仔细琢磨了一番“贺琰那边有了消息”这句话,很快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
这两个狗人,明摆着一个负责强掳温羡,一个打算明日去调查她成婚与否,好个分工明确的一丘之貉。
来人走后,林岚又等了一个时辰,房内的灯火被熄灭,随后不久便隐隐传来鼾声。
林岚见四下无人,进入屋内,借着月色悄然摸到床边。
床边有一个挂衣物的木架,林岚将手在那衣物上摸了一遍,很快找到了钥匙。她用一手将钥匙捏起,另一手将整串钥匙拖住,尽量让这串金属不碰撞发出声音。
然而正当她将钥匙完整拿出来时,身后的庄治忽然嗫嚅了一句,翻过身来。
她赶忙蹲在一旁的桌子下,观察床上人的反应。
还好,庄治大抵只是梦中呓语,并没有别的行动。
稍稍放下心,林岚小心翼翼地走出正房,来到耳房门前。好在那串钥匙上的钥匙不算多,她试到第三把便打开了门。
门上的锁链虽然被她扶着,然而由于过于沉重,到底不免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林岚的额上深处细密的汗珠,想着看到温羡后赶紧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个身量娇小的男子坐在墙角,恐惧而疑惑地望着她。
他不是温羡。
林岚没想到这庄治还关着另一个人,但她打量了这男子一番,发现他和今日见过的府内奴仆穿着相似,思量这男子可能也是府里人,且看他鬓发散乱,面色苍白,应是许久未进水米了。
她走上前,在男子跟前蹲下。
“你是庄家的下人?”
对方点头。
“我解开你,你不要出声?”
对面再次点头。
林岚绕去他背后,不动声色地摘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里,将束缚他的麻绳解开,又绕回来拔掉他口中的布巾。
“雪鹤……多谢公子。”
雪鹤长长呼出一口气,为了松腿,向一旁移动了一段距离。刚好月华透过高窗洒进来,映出一对柔美的眸子。
林岚看着这双眸子,出口却是生硬冰冷,“今日你可听见这后宅有什么动静?有没有来过什么外人?”
雪鹤摇摇头,“我是今日午后被关在这里的,进来后就觉得头脑发昏,一直睡着,并没听见什么异响。”
“不过……”她又想了想,道:“不过要说外人,今日这后宅也算有人来过。”
林岚蹙眉,“什么叫‘也算’?”
雪鹤是个慢性子的,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林岚听完理了理,发现无非是这么回事:
前些日子庄治张罗修整园子,找了十几个匠人,前后将要动工用的图纸改了几次,庄治却仍是不满意,最后只好亲自下场,将要修整的地方画了个大概,然而庄治到底不是匠人出身,图纸画得并不精准,他亲自在家监工的时候,匠人们还能及时将他不满意的地方修改。
可巧今日晌午砌西面的墙时庄治并不在家,回来后,庄治怎么看这面墙怎么不满意,可这时匠人已经结了银子离开,他无处去寻,憋了一肚子火儿,正好雪鹤送茶时不小心打碎了她的茶盏,庄治便将火气撒到他身上,将他关在这里,扬言要饿死他。
后来管家来过,和庄治禀报说什么“难按”“不停呼喊”,于是雪鹤猜想,庄治可能又绑了什么良家夫郎回来。
林岚急道:“那除了此处,你可知这宅子内,还有什么关人的地方?”
雪鹤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却忽然瞳孔放大,惊恐地看向林岚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