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羡提着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胸口的鞭痕处传来一跳一跳的疼。
“你……”贺琰将鞭子一摔,怒极反笑,“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教坊司的籍册我都看了,你从前是总兵家的公子,想来到底不同那坊中普通的莺莺燕燕,这寻常的刑罚是看不上眼的。”
说完向门外喊了人来,道:“把他给我放下来!”
两个狱卒麻利地将温羡解下,往地上一扔。
虽然膝上摔得不轻,但手腕和脚腕终于得到释放,温羡蜷坐在地上,感受手脚处的血液重新开始畅快地流动,揉着手腕,看向贺琰的眼神愈加淡漠。
贺琰的怒火终于到达了顶点,俯身狠狠掐住温羡棱角分明的下颚,“嘴硬是吧?看不起本小姐是吧?自以为生得一副狐媚样子,又能抚琴唱曲勾引女子很了不得?”
说着放开他向侧方一扔,看向他撑地的一双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本小姐今日就先废了你这双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示意两个狱卒拿来竹夹。
两个狱卒很快将东西取来,粗暴地将温羡的十根手指分别夹在竹棍之间,却并没有立即动刑。这男子的双手要用来侍奉妻主,为妻主洗衣煮饭,若是真的废了,这人基本也就和废人无异。
而且温羡此时尚未被定罪,本不该用这样惨烈的刑罚。
两人怕日后被贺鸿升怪罪,都不敢先动手。方才先醒来的狱卒胆大些,犹豫着问:“女郎,这刑会不会太重了,若是那林岚日后来闹……”
“怕什么!”贺琰愤愤道,“她林岚一个破落户,不过会些什么写细字的妖术,画些不明所以的盘子,能找本小姐什么麻烦,”说着她看了一眼十指已然被固定住,却仍然面无表情的温羡,“何况这小贱人身籍还在教坊司,就算有人管,也是京里来管,难道那林岚还能认识什么京里的人不成!”
见两人还不动手,她又喝道。
“还等什么,出了事有本小姐顶着,只管用刑!”
·
这一夜林岚睡得并不踏实。
温羡走后,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哪怕今晨天阴着,她还是早早醒了,披着衣服坐在案前做门掌柜的《金刚经》瓷盘。
做微书作品多年,她手法很稳,但这会儿执笔描摹时,内心总是莫名觉得不宁静,因此每写几笔就要停下,深深呼吸几次,调整心绪,待完全平静下来,才能重新投入工作。
此时门外传来程雪的声音,“岚儿,你醒了么?”
林岚听见放下笔应声,程雪进来,递给她两封信。
“这其中一封是京城的门掌柜寄来的,大抵是她不知你家住何处,便将信寄来了这里,这上面封了火漆,似是有急事。至于这另一封,是被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并没有署名,只在信封上写了你的名字。”
林岚双手将信接过,先打开第一封来看。
确是门掌柜的来信,上面说皇帝征订太后生辰贺礼的日子提前,让她在月底前将作品完成,届时她会亲自来取。
“可是什么要紧事?”程雪看着林岚眉头紧锁,不禁担心起来。
林岚将信递过去,程雪看过,忧声道:“距离月底只有十几日,《金刚经》有五千余字,要刻在这样小的瓷盘上,至少还要两个月才够。”
“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林岚道,“此次向太后献生辰礼,是我们将天一阁名声打出去最好的也是近来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不仅我们今后的生意没有着落,而且……”
林岚没有将话说完,可程雪怎会不知她在惦念什么。
“是啊,也不知这会温羡到了城西没有,”说完又怕自己的话让林岚更加忧心,放松语气又道:“他自幼生长在这里,没有不熟悉的地方,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何况他又是个有主意的,应该不会让自己受苦的。”
他不会让自己受苦么?
林岚咂摸着这句话,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