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筋脉已经几乎全断,有传言说是太子差人干的,而办事的人就是姜定轩。
竟是真的。
难怪。
当年公主和亲生变返回长安不久,圣上下旨清算冀州御敌不力之事。说来也巧,冀州乃姜氏地界,外蕃偏生在这里起了兵,而姜氏乃世家之首,一时间无人敢冒头,公主毛遂自荐,在圣上的支持下把姜家查了个底朝天。
大名鼎鼎的执鸾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建成。
姜家那几年的经营因此毁了大半,还折了不少人在里头。姜定轩当时刚进左右卫,心中愤懑不平,某天在宫外与公主发生争执,竟被执鸾司以阻挠办案的明目给押进了大牢。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姜老太爷就这一个嫡孙,到御前跪了又跪,圣上发了话,公主才把姜定轩送还姜府。
据说姜定轩被送回去时只剩下半口气,若非宫里的人来得及时,只怕要死在刑狱里。
大抵是心里落下了阴影,别看他嘴上不说,实则平日见了公主,气焰都要矮三分。
啧啧,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眼下那人又死而复生,姜定轩心里指不定多不安。
怪不得他今日如此急躁。
周礼安心道还好,当年他也不喜欢谢临舟,只因这人风头太盛,看得扎眼,但他倒是没本事对谢临舟做什么,只是同窗几年,言语上常常刺上两句罢了。
就算是厉鬼现身,也不该缠上自己。
这样想来,周礼安反而是这些人里最宽心的一个。
喝水喝饱了,周礼安轻轻打了个嗝,正这时帘子被挑开,随从道:“主子,沈家二位公子到了。”
姜定轩斥旁人慌乱,自己却一刻也等不了,他撑桌起身,即刻就下了楼。萧平晔也换了常服随之而去,到了曲江亭,里头已是人满为患,乍看之下竟比千秋宴还热闹。
姜家的帖子并未邀这么多人,但冲着沈骤近日的风头,不请自来看热闹的实在太多。
眼下竟以沈骤为中心,熙熙攘攘围了一个圈。
沈琅压根挤不进去,只见沈骤笑容满面,一口一个:“抬举抬举、过奖过奖——”
倒是应付得游刃有余。
如此情景,仿佛昨日重现。
从前谢临舟也是这样,所到之处无不万众瞩目,他就犹如那天边高高悬起的明月,任周遭群星璀璨,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好像只能看到他一个。
太像了……姜定轩指节攥得发白,当即就要上前,却被萧平晔抬手拦下了。萧平晔微微摇了下头,姜定轩难得不与他抬杠,生生将一口气咽了下去。
众人见姜萧二人都来了,这才陆续散开,迎上来见礼。
沈琅也趁机挤上前攀谈。
久居扬州的小公子毫无城府,心思都写在脸上,他自报家门,话里话外都有夤缘之意。没想萧平晔竟是个和善的人,言语间虽不亲近,但态度却比旁边那个姜定轩好上不是一星半点。且看姜定轩,明明是诗会的主人家,却满脸不耐,毫无待客之道。
沈琅识趣地不往姜定轩跟前钻,只一味与萧平晔说话,这时听萧平晔道:“听说令兄前几日大病了一场,不知眼下可好?”
他话里是冲沈琅问的,看向的却是几步外与人交谈的沈骤。
那边沈骤忙远远拱手,“有劳萧公子关心,沈某身子已无大碍。”
沈琅惊奇道:“萧兄也认识我兄长?”
萧平晔便笑说:“如今这长安城的风云人物,非你兄长莫属,这里有谁不认识他?”
沈骤摆手,“不敢不敢,传言不可信,让诸位见笑了。”
旁边那着装富丽的男子道:“沈大公子实在谦逊了,我们可都等着喝公主府的喜酒呢,还望来日沈大公子做了驸马爷,也不要忘了与我们走动才是。”
这些人话里不掩趋承,显然都听闻了近日的风声,拿沈骤当驸马爷恭维了。沈骤笑得尴尬,连连解释,却只引来一阵又一阵的调侃和哄笑。
萧平晔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但单这样看着,觉察不出任何端倪。须臾,只闻谈笑声稍敛,有人扬声道:“姜五娘来了,可许久不见姜家娘子出席诗会了。”
众人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就见不远处廊桥下缓缓走来一道身影。那身姿袅袅,步履间自有一股优雅脱俗的气质,走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味。
寻常女子身上都是脂粉味,这一缕墨香就将这位扫眉才子的与众不同显现出来了。
只见她欠了欠身,温声道:“这几个月身子不爽,虽说缺席了诗会,但诸位的诗词,宛央可是有日日观瞻的。”
然一抬头,看到方才人群中簇拥的那个人,姜宛央微微愕然。
“还说呢,你不在,这诗会好没意思!”凉亭下走来一个执碧绿团扇的娘子,这人瞧着便是诗社的常客,上来就挽住姜宛央的手,“这长安就属你最会拟题,瞧前几次诗会的题目,实在无趣。”
上回拟题的男子故意作出受伤状,唉声叹气道:“程娘子这是嫌我等出题庸俗,好好好,今日这题还是让姜娘子来拟。”
话音甫落,众人大笑。
姜宛央回过神,勉强从那人身上移开目光,浅浅一笑,“阿绣说无趣,可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