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沉默了下去,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她护在道路里侧。
到了办公室楼下,苏禾溪拿出钥匙开门,声音冷漠:“我到了,你回去吧。”
周凛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也留下来,说不定能帮上忙。”
他知道这只是借口,但他绝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楼里度过除夕夜。
苏禾溪瞥了他一眼,知道拗不过他,懒得再多说,转身进了楼。
空荡的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工作灯。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小小的裁缝铺时光。
周凛默默地帮她整理散乱的布料,将不同颜色的线轴分门别类。苏禾溪则坐在缝纫机前,心不在焉地蹬着机器,发出规律的声响,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缝什么。
忽然,窗外传来“咻一一嘭!”的巨响,紧接着,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绚烂绽放,照亮了整个房间。新年的钟声似乎被这炮仗声敲响了。
苏禾溪下意识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窗外那一片璀璨夺目的天空。光影在她精致却清冷的脸上明明灭灭。
而她身后,周凛没有去看天上的烟花,他的目光始终温柔而专注地,落在她的侧脸上。仿佛她才是今夜唯一,且最美的风景。
深夜,办公室外零星的鞭炮声终于彻底沉寂下去,只有寒风偶尔掠过窗棂发出轻微的呜咽。苏禾溪原本只是假寐,但连日的疲惫和室内昏黄的暖光最终让她抵挡不住困意,趴在尚有余温的缝纫机上沉沉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一直安静守在一旁的周凛见状,立刻放轻了所有动作。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她身边,犹豫了片刻,最终极尽轻柔地俯身,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背,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苏禾溪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下眉,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并没有醒来。周凛的心跳如擂鼓,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平稳,生怕惊醒了她。他将她轻轻放在那张临时休息用的沙发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稀世珍宝。
看着她睡熟后褪去了平日凌厉、反而透出些许红晕和脆弱的脸颊,周凛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深邃得如同窗外的夜。
他蹲在沙发边,凝视了她良久,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慢慢地、极其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却饱含了所有克制深情的吻。
一触即分,如同偷到了蜜糖的孩子,心底涌起巨大的满足和一丝隐秘的欢喜。
他仔细地替她掖好盖在她身上的、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军大衣衣角,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安静地坐在旁边,守着她,仿佛这就是他守岁的全部意义。
天光渐渐亮起,新年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
苏禾溪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周凛那件熟悉的军大衣,而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落空感和被抛弃的愤怒瞬间攫住了她。他走了?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猛地坐起身,抓起那件还残留着周凛气息的军大衣,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仿佛这样就能摔掉心头那阵莫名的不适和委屈。
这时,“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周凛手里提着热乎乎的油条、豆浆和包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地上被扔开的军大衣和坐在沙发上、一脸怒容的苏禾溪。
他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先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自然地弯腰捡起军大衣,拍了拍上面的灰,语气带着不解和关切:“怎么了?睡得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苏禾溪看着周凛,也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她迅速别开脸,掩饰住情绪,用一种惯常的、带着点无理取闹的口吻说:“一大早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了!我不开心!”
她把所有情绪都归咎于外界。
周凛信以为真,好声好气地安慰:“今天是新年第一天,热闹是难免的,图个喜庆嘛。来,先吃点热乎的早餐。”
他把豆浆插好吸管,递到她面前。
吃早餐的时候,周凛看着她依旧有些沉闷的脸色,尝试着提议:“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街上应该很热闹。”
苏禾溪抬起头,很认真地盯着周凛的眼睛。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真诚、憨厚,带着一种能包容她所有坏脾气和尖锐的温柔,仿佛只要看着这双眼睛,就能找到某种颠沛流离后的归宿感。她心底某处微微松动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用力摇了摇头,拒绝了:“不去。没意思。”
她快速吃完早餐,擦干净手,又坐回了办公桌前,摊开了新的图纸和计划书。那些短暂的情绪波动被她强行压下,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野心。
“等新年一过,公司开工了,”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周凛宣告,“我要再大干一场。”她开始埋头规划下一步的事业版图,仿佛只有不断向前奔跑,才能填补内心深处那个连她自己都不愿触碰的空洞。
周凛默默地看着她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没有再打扰。他只是安静地收拾好餐具,然后依旧坐在那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