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这么一说,刘基倒是不得不认可他的一些说法。
因为这年头确实流行厚葬,家里要是死了核心人物、重要长辈,那葬礼的操办和陪葬的财物都是要耗费大量物资的。
不单单葬礼如此,婚礼也是如此,所以经常有殷实之家经过一场葬礼或者婚礼之后返贫的情况出现。
所以这年头想要积攒丰厚的家业,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总有些突发情况会让你轻而易举的倾家荡产。
除非,你身处于这个社会的食物链顶端。
而这些士族,便是身处于这个社会食物链顶端的一份子。
所以他们说的话,特别是哭穷、讨饶的话,刘基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他们穷?
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
大概率是指没办法像全盛期那样龙肝凤髓鲍鱼海参随便炫、瓜果蔬菜榨成汁的奢侈度日。
一般普通人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完全就是地狱,是不能接受的,不能吃那么差的伙食的。
所以刘基是真的不满,非常非常的不满。
他连连摇头。
“这是救命,救命,懂吗?我要带着军队去和一个凶残的敌人战斗,用自己的命去救尔等性命,而我原本是不必那么做的,你自己想想,尔等的生死对我而言真的有意义吗?”
陆远很想说有,因为他觉得他们对于吴郡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正常大人物肯定不会忽视他们,但是他现在觉得刘基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刘基。
于是乎,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将军所言……甚是……”
“对吧?尔等生死对于我来说,并没有意义,我要的是土地,是人口,不是尔等。”
刘基笑道:“但是尔等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可以施以援手的人吗?没有了,孙策要诛灭尔等全族,整个吴郡和会稽郡,有谁能拯救尔等?没有!我是唯一可以这样做的人,所以,你还觉得五成很多吗?”
“不多,一点都不多,但是……”
陆远犹豫片刻,惴惴不安地开口道:“但是将军,家主派遣在下前来求援的时候,实在没有给在下更多的权限,将军若需要更多,在下……在下确实做不了主,但是将军可以直接去吴郡询问家主,或许……或许……”
“原来陆议一开始就决定要给我五成族产啊。”
刘基笑眯眯地看着陆远:“那你为何不早说?非要到现在才说?”
陆远一愣,浑身一抖,脸上顿时写满了大大的惊惶,嘴巴微微张合,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开始说要给我五成也就算了,说不定我就真的救了,但是我真的很讨厌被算计。”
刘基缓缓拔出自己挂在一边的战刀,把刀剑伸上前,抵住了陆远的下巴。
冰凉的刺痛感把陆远吓得魂飞魄散、一动不敢动。
“将……将军……这……这……”
“七成,一点都不能少,少一点,我不出兵。”
刘基盯着陆远,用自己的刀尖轻轻地在他的下巴处划来、划去。
陆远吓得快要抽搐,本能地脱口而出他愿意答应这几个字,以为刘基会就此放过他,结果没想到刘基直接把刀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答应?你凭什么答应?你有什么资格答应?你是陆氏家主吗你就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乱说一气!否则我一生气,会做出什么就不一定了!”
陆远终于被吓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一边不敢乱动,一边压抑不住地哭了出来,仿佛是一个被欺负的要死要活的小媳妇一般,哪还有方才的姿态?
刘基看着他也被吓得差不多了,冷笑一声,收回了手中刀,摇了摇头。
“真是个孬种,这就被吓哭了,可见你们陆氏也没有那么优秀,算了,不吓你了,我会出兵进攻吴郡的,而且很快就会出兵。”
刘基突如其来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把陆远直接弄得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根本想不明白刘基为什么忽然就答应要出兵了。
那七成的事情,自己根本不可能也没有那个权限能答应他啊?
错愕之中,他连哭都忘记了,好容易能开口说话了,张口就是一句疑问。
“将军,在下……在下并不能答应将军的要求,所以此事……将军还要答应吗?”
“你答应不了,你没那个资格,但是陆议有。”
刘基站起身子,笑道:“我自会去吴县找陆议商谈此事,他要是答应,我就出兵救他,他要是不答应,我就等孙策攻破陆氏族地之后再拿下吴县,反正也就是前后数日的事情,不要紧的。”
刘基摆摆手,很是无所谓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对此,陆远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下,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了。
拔过刀子的人,谁敢保证他下一次拔刀子不是来取人性命的?
七月初九的中午,刘基在句容县城召开了军事会议,在会议上正式宣布要向吴郡、会稽郡发起进攻,正式掀开覆灭孙策政权的行动大幕。
众军官、文职官吏为此欢欣鼓舞、互相庆贺,因为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