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主动把桌椅挪到墙边，在客厅中间清出了一小片空地。
动作利落，只是眼神偶尔扫过闵秋时，会掠过些别的情绪。
对于未知的东西，江叙明显是有些紧张的。
当了一辈子兵，跳舞这是头一遭的事儿。
只希望自己待会儿别出太多错，让她看笑话。
“这里应该够了。”
他站定，身形笔挺得像棵白杨树。
只是双手似乎有些无处安放，这标准的军姿，还没开始就让闵秋差点笑出来。
闵秋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紧张了。
她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交谊舞其实不难的，我先教你最基本的慢三步伐，你听我口令就好。”
“嗯。”
江叙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指尖上。
人人都说闵秋好看，精致漂亮，就连手指，都跟白玉一样。
闵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认真的老师。
“首先，男伴的右手要轻轻扶在女伴的……左肩胛骨下方。”
她说着，微微侧身，示意位置。
江叙的手抬起来，犹豫了一下，才虚虚地贴了上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衬衫，闵秋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
只是这力道略显僵硬，好像抓着的不是她，而是大炮……
“然后，我的右手会放在你的左手掌心里。”
闵秋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左手。
男人的手掌很大，指节分明。
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粗糙却干燥温热，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
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最后，他的左手需要轻握住她的右手臂外侧。
当江叙的手最终落定时，闵秋感觉被他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微微发烫。
她耳尖发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摒除杂念，开始数拍子，
“好，现在听我口令。”
“我们先学进步和退步，一、二、三……一、二、三……”
江叙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学习能力很强，步伐记得很准。
也就刚开始不熟悉，踩了她好几下。
后面基本没再出错。
但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动作硬邦邦的。
不像在跳舞，倒像是在操练步法，毫无美感可言……
“放松点，江叙。”
闵秋忍不住轻声说：“跳舞不是走正步，要有点节奏感，跟着音乐的感觉走。”
“嗯。”
他又应了一声，试图调整，但收效甚微。
闵秋不由得哼了下曲调，想帮他找找感觉。
忽然，为了引导一个转身，闵秋向前进了一小步。
江叙正按照口令后退，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他的鼻尖几乎擦过她的额发。
一股属于她的气息，猝不及防地钻入他的鼻腔。
很好闻，是一种他从未留意过的的香气。
也是女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闵秋的额头也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两人俱是一僵。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有些错乱的呼吸声。
江叙低下头，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额角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扶在她背后的手下意识地收拢了些，指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衣衫下温热的体温。
闵秋只觉得被他手掌贴着的地方在发烫，隔着衣服都能感党到那灼人的热度。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像是环抱住了她。
“咳……”
江叙率先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松了松力道，喉结滚动，声音沙哑：“继续？”
“……好。”
闵秋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耳根微微发热。
她重新数起拍子：“、二、三………”
这一次，江叙的动作终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依旧算不上优雅，但至少和之前不一样了。
摇曳的灯光将两人依偎练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忽长忽短，交织在一起，亲密无间。
江叙专注地看着脚下的步伐，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无法从近在咫尺的，那张绯红脸庞上移开。闵秋是一个很尽责的老师，教完前面后，便喊停了。
“贪多嚼不烂，今天先学到这里，明天我们可以再复习下。”
说完这句话，闵秋便去打水洗漱了。
看着她有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江叙唇角弯了下。
他伸出手，看着掌心。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闵秋留下的印记和气息。
第二天清晨，江叙照常出现在训练场上。
海岛的日头升起得早，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他喊着口号，带着士兵们跑操，声音洪亮，一如既往的严肃冷硬。
但细心的老战友还是看出了点不同。
休息间隙，三连的连长赵猛凑过来，用肩膀撞了下江叙，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