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始终背在身后。
“阁主,不攻吗?”沈重焦急。
吴天理淡淡道:“不用。今日的戏,该收尾了。”
他抬头,看向远方一处高坡。
那里,一面太子金旗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他来了。”
晨光乍破,战火未熄。
吴天理缓步走下山道,满身尘灰,却步履从容。
雪清河策马而来,金甲映日,神情冷峻。
两人相对而立,之间只隔一段燃烧的山谷。
良久,雪清河开口:“吴卿一一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吴天理轻笑:“殿下在问我,还是在问帝国?”
“你在造反。”
“若守护秩序是造反,那殿下所立之君权,又是何名?”
雪清河的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质疑朕?”
吴天理摇头:“臣只质疑那被蒙蔽的理智。殿下,你不该把我当敌。”
雪清河沉默半晌,忽然低声:“若孤不敌你呢?”
吴天理抬眼,语气淡然:“那我会扶你登顶,再亲手推翻你。”
风声刮过山谷,卷起两人衣袂。那一刻,他们都明白一
此生再难并肩。
黄昏。白羽卫撤军,山火熄灭。
雪清河立于山脚,看着玄武营地的残影。没有尸体,没有俘虏,只有被焚毁的军旗与灰烬。吴天理,走了。
他带走了影署全部人员,甚至连一枚箭簇都未留。
陆珩上前,低声道:“殿下,这意味着……?”
“意味着他仍在棋盘上。”
雪清河望着天边,神情冷峻。
“帝国表面的平静,不过是暴风的前夜。吴天理,不会止步于南岭。”
他转身,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传旨一一玄武司之名,彻底除籍。从今往后,帝国只认白羽卫。”
陆珩顿时一震。
那是彻底的决裂。
但雪清河的声音依旧平稳:
“他要在暗处建立影子帝国,那孤,就让他在光下无处遁形。”
夜色重临。
在南岭千里之外的旧都废塔中,吴天理负手而立。
沈重恭敬道:“阁主,白羽卫已回京,太子令彻查玄武旧案。”
“很好。”吴天理轻声。
他取出一枚古铜印章,印面上刻着玄武双蛇纹,象征帝国旧制。
“殿下要净化帝国,那我就帮他一程。”
他转身,眸光在火光中一闪一
“玄武门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影中之影。”
“影署,将潜入皇都,以监察之名,夺回帝国的「心脉’。”
沈重肃然:“阁主之意,是……”
“从今日起,我们不再是帝国的守卫。”
“我们,是帝国真正的心脏。”
火光跃动,照亮他冷峻的面庞。
远处雷声轰鸣,如同命运的回响。
一帝国,正在被重新书写。
天斗皇都,白玉铺地,钟鼓三更。
这一夜的皇城极其安静。风卷过宫墙,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拨动帝国的心跳。吴天理立在宣德殿外,目光深远。自从“白羽卫之乱”被压下后,他几乎没有露面。监察司重整,情报线重建,他亲手收拢的每一个暗线都藏入阴影深处。如今的吴天理,已是名副其实的“帝国暗影之主”。他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夜空,心中却翻滚着不为人知的波澜。
“太子一日不立,帝国便如失心。”
“而太子一旦登基,玄武门便须闭锁一一否则,帝国的秩序,终将由阴影统治。”
这些话,是宁昭阳一一也就是雪清河一一亲口对他说的。那语气温和,却如冰刃割喉。吴天理明白,那不是劝告,而是宣告。
太子,已不再需要他。
他曾以为自己与宁昭阳是相互扶持的同盟,而如今,他们的关系正一点一点滑向博弈的深渊。就在他转身欲离之际,一缕淡淡的幽香从暗处传来。
“吴大人,夜未央,怎地如此心神不宁?”
那声音低柔,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随风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她头戴白银面具,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
吴天理微微眯眼。
“阁下擅闯宣德殿前,胆识非凡。”
女子轻笑一声,屈膝一礼:“圣徽教廷·圣使,比莉丝。”
吴天理心头一震。比莉丝一一那是教廷的代称使节之一,地位仅次于教皇比比东本人。她亲至天斗皇都?
“教廷对帝国无恶意。”比莉丝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试探,“只是……教廷对陛下的“血脉’颇感兴趣。”
吴天理的瞳孔轻轻一缩。
他沉声道:“阁下此言何意?”
“呵,”比莉丝目光深邃,“据教廷密卷记载,天斗王朝的皇族血统中,流淌着“神胄’的碎片。那是一种能沟通神祇意识的血脉。也许,这正是帝国立于大陆千年的原因。”
“神胄?”吴天理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不错。”比莉丝微微一笑,“而你们称之为一一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