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清醒，她将奚冀的帽子拉起来为他挡住眼睛，能让他回程的时候再睡一会儿，顺手系好他的安全带。远处的岸边，薄切红薯片穿着紫皮茄子似的外套，漆黑得几乎没有白眼仁的无神双眼，定定望着远去的车。
随着车熄火，陈晓薇侧头望只露出半张脸的奚冀。昏暗光线里，奚冀的剪影清俊好看，静默倚靠着座椅。陈晓薇在紊乱的心绪里，屏住呼吸，克制地亲亲他的嘴角。
随后盯着他瞧。
奚冀泛起淡淡的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逐渐变得平直。他僵在原地，伸手去摸帽檐，陈晓薇不开心地扯住。
最终还是陈晓薇先在这场角力里认输，她刚回身坐好，奚冀就迫不及待地掀开帽子，待看清周围的环境，疑惑地眯眯眼。奚冀喉结滚动。
他似乎想询问什么，但很快，眼底的疑问就被无尽的茫然替代。陈晓薇看着奚冀像是被机器接管似的，没有任何表情，僵硬地拎起两件羽绒服，缓缓走回家里。
出现在错误地点的bug就这样被抹去痕迹。同样被抹去的，还有真正的奚冀，幸好她还记得，记得他们的自由意志曾经做出怎样的选择。
静谧的早晨七点，陈晓薇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正将脸埋在猫粮碗里酣睡的圆满。
猫四肢都睡得软趴趴的，像是一滩橙色液体。“满满！"陈晓薇有些惊喜。
没想到唐圆会这么早就将圆满送回来，橘白小猫甩甩耳朵，迷蒙着仰头瞧陈晓薇。
看清眼前的人，它立刻喵喵喵地跳起，骂骂咧咧地朝着陈晓薇走。额头的火苗型花纹紧紧蹙着，显然是骂得很难听。陈晓薇满心柔软，弯腰将猫抱起，顺势将脸埋在圆满柔软的皮毛里。短暂地停顿后，陈晓薇发出一阵喜悦的嘿嘿声。小猫懵懵地抬起爪。
人类疯了，它核桃仁似的脑袋是这样想的。圆满立即给出邦邦两拳，希望通过物理重启，让人类恢复正常。“满满，嘿嘿…”
圆满利落蹬住陈晓薇的手臂，跳出她的怀抱，跑到猫粮碗边，大口啃猫粮压惊。
陈晓薇蹲在大快朵颐的猫旁边，轻轻抚摸它的脊背。“我不会再走的，也不会再把你送走的，我保证。”圆满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被摸烦了干脆邦邦敲陈晓薇的拖鞋。“满满，你知道我昨晚发现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吗？”情窦初开的年纪，大家都避免不了地谈论关于喜欢的话题，当陈晓薇被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她下意识回答：“当然是我哥。”“哎呀，不是这种对家人的喜欢啦，是对异性的喜欢。”陈晓薇眨眨眼，生平第一次产生这种念头，原来她对哥哥的喜欢是复杂的，亲情和爱情互相交织着，缠成更紧密的丝线。他们的缘分始于这座屋檐，也将终生缠绕在这里，无法分离。从此以后，喜欢奚冀这件事，成为陈晓薇闭口不谈的秘密。可昨晚，她发现如出一辙的心意，原来他们共享着这种秘密，被亲情掩护的爱意。
如此卑劣，如此沉沦。
陈晓薇给圆满挖酸奶，低声询问：“满满，你觉得……让舅舅当爸爸怎么样？”
什么舅舅爸爸的，这样涉及到lonely的问题，小猫可听不懂。圆满喜欢酸奶，立刻放弃挖掘机式啃猫粮，转而哒哒哒地凑到另一边，小口舔酸奶。“以后你要对舅舅好点，不要总是挠他的拖鞋。”陈晓薇仰倒在围着床幔的卧室床，打开跟理财经理的消息界面。最近还在梳理财产的阶段，除去要实地盘点外，还要准备各项纸质文书和证明手续，过程很繁琐。
[陈晓薇：计划有变，盘点继续，但是先不出手了。][徐经理：好的。]
舒渺捂着像是要裂开的额头醒来，看着完全陌生的卧室，脑仁不住地抽痛。“醒啦，快喝点醒酒汤。”
张阿姨端着碗，坐在床边耐心地用勺喂舒渺，随着热汤流进喉咙，舒渺那些缺失的记忆才缓缓流回来。听完张阿姨绘声绘色地讲完昨晚的全貌，舒渺愤怒地攥紧被角。
“阿姨，奚冀没事吧？”
“放心放心，昨晚晓薇去得及时，把你们都好好带回家了，再喝一口。“张阿姨笑眯眯，“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奚冀和晓薇都在外面呢。”舒渺将长卷发往脑后捋捋，照照室内的化妆镜，只是脸色有些晦暗，看起来还好。
客卧就在一楼，所以她刚走出门就见到对坐在餐桌上的兄妹俩。陈晓薇捏着一小块吐司，看模样是想教会蹲在她身边的猫握手。“来呀，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张阿姨将她往前推，舒渺瞧瞧，选择距离陈晓薇最远的位置。
奚冀放下餐勺，捏捏酸痛的脖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睡了整晚，但是浑身都疲乏得厉害，像是在什么狭窄的地方蜷缩着睡觉似的，每块肉都酸痛-晓薇，昨天的事，要谢谢你。
陈晓薇挑眉，邪恶地扬起唇角，看向另一边若有所思的舒渺，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感谢。
瞧着她耀武扬威的神情，舒渺微微张嘴，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凭什么要给陈晓薇道谢？舒渺这样问自己。陈晓薇根本不是想听她的感谢，只是享受她朝着她低头的感觉。再说陈晓薇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救她，只是顺手而已。空气静默，奚冀再次抬起手。
-我也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