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的衣袖,面上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该走了。”宁瑶笑着道。
祁淮垂下眼,“嗯”了一声,瞥向自己空落的怀抱,偏过头,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笑了一下,眼底掠过得逞的亮光。
*
待衣裳烘干,宁瑶招呼少年收拾好行囊,一路快马加鞭,终是在日落前赶到了儋城。
可眼前的城镇萧条得出乎意料。
长街冷清,行人寥寥。个个面带惶惶之色,四下流传的全是“凶兽食人”的传闻。
“这儿真是儋城?”
宁瑶拉住一个正牵着孩子匆忙赶路的老妇人,柔声问道,“大娘,城中凶兽的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攥紧孙儿的手,戒备地打量她。
见眼前姑娘眉眼清朗,才压低声音道:“哎呦,可凶险哩。那怪物专挑小孩下手,每晚都害人。连山上青云道观的修士都来了好几波,愣是抓不着……”说罢她像怕沾上晦气似的,匆匆牵着孩子出城去。
宁瑶收回目光,抬眼只见暮色渐沉。
“祁淮,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一晚,明早再走。”
反正儋城已有修士插手,她一个五灵根炮灰,才不上赶着送人头。
一进客栈,她便向掌柜要两间天字号房。
祁淮微微倾身靠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的:“主人,一间便够了,我守在床畔就好。我们的银两……”
未尽的话她没听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宁瑶痒得缩了缩脖子,不自觉捏了捏耳垂。
“有道理。”她转而冲掌柜笑了笑,“那就一间天字号。”
掌柜眯着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少年少女皆容貌出众,说是主仆,可那少年看姑娘的眼神都快拉出丝了。
掌柜意味深长地递过钥匙,“天字号一间,客官请。”
宁瑶浑然不觉,拿了钥匙上楼进屋,才坐下喝了口茶,祁淮已自觉去整理床铺。
她忍不住弯起亮眸,笑着托腮,“祁淮,有你在真好,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了,你的技能点里包括厨艺吗?”
“技能…点?”祁淮似懂非懂,仍乖巧地点头,“会做一些,不多。”
“正好,我胃有点不舒服,刚看楼下菜都偏辣,你能帮我煮碗甜粥吗?”
宁瑶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桌,小脸皱成一团,捂住不适的位置,塞进一粒药丸子吃下。
破身体胃痛起来简直堪比姨妈痛,要命的很。
没有女主命就算了,怎么女主病倒是一样没少。
宁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祁淮眸色暗沉,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他不爱看见宁瑶这般虚弱的模样,就连皱一下眉都觉得刺目。
想起往日躲在苗楼竹窗后,偷瞧隔壁阿姐的相公是如何照顾人的,便生涩地替她掖好被角。
“主人,我很快就把甜粥做好。”他低声说完,便离开了。
宁瑶窝在锦被中弯起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满足闭眼小憩。
似乎只闭眼眯了一小会儿,再睁眼时祁淮已端着粥碗守在榻边。
粥熬得细腻绵密,带着淡淡的甜香,她一口接一口吃得满足,又在药效作用下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房间里四面八方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宁瑶本就睡得不安稳,在榻上翻来覆去,眉心紧蹙。
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她在黑暗中惊醒坐起,下意识攥紧从不离身的储物玉佩。指尖发颤地取出其中的小弯刀,刚赤足落地便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唇。
“唔——”
宁瑶浑身一僵,本能地肘击反击,却被对方轻易扣住手腕。
叮铃,叮铃。
挣扎间熟悉的草木清香袭来,祁淮低哑的嗓音贴着她耳畔:“嘘,主人,是我。”
宁瑶绷紧的脊背稍微放松,心跳却仍擂鼓般急促。
“嘘,‘凶兽’来了。”他声音压低,拉着手腕紧了紧,指尖顺着她腕间滑下,牵着她的手悄然向前两步。
一缕清凉的灵气渡入经脉,她终于看清榻上蠕动的东西。
通体赤红的怪虫正蜷在枕边,绒毛根根竖立,足有巴掌大小。
“这什么变异品种?!”宁瑶压低声音道。
头皮发麻,一阵恶寒,小声地缩到祁淮身后。
吃了一个广东人不成?
少年低笑一声,顺着她贴靠的姿势偏头,鼻尖几乎蹭到她鬓角:“梦魇虫,专食梦境,造幻象,咬中者会深陷幻境。”
感受到她身形无意识的轻颤,心下难言之欲得安抚性地抚过她发顶,轻触着柔软青丝,“主人若是害怕,我可杀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