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河立刻换上无比亲切的笑容,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热情地抓住虎子舅妈的手:
“您是虎子舅妈?哎哟!那就是咱自家亲戚!虎子是我兄弟,他的舅妈就是我的舅妈!没说的,咱先紧着自家人换!”
他声音洪亮,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还带着点“走后门”的眩耀感和江湖义气。
“来!秤在这儿呢!舅妈你有多少票?尽管拿来,我这就给你割肉!足斤足两,肥膘厚的紧着您挑!您指哪块,我割哪块!”
他抄起油腻腻、闪着寒光的砍刀,用力在磨刀石上“噌”地蹭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啪”地拍在秤盘上。
虎子舅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得意地朝四周扬了扬下巴,嗓门更亮了,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瞅见没?这是我大外甥带过来的朋友!亲着呢!要不是我大外甥提了咱北街缺肉缺得心慌,人家能奔这儿来?”
她还不忘煽风点火,制造紧迫感,踮着脚指着越来越少的肉。
“大家伙儿麻利点啊!就这三车肉!眼瞅着就没了!别光顾着看热闹,忘了南六街那边矿上的兄弟也不少呢!”
“消息传过去,这点肉哪够分?到时候可别说俺舅妈没提醒!”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从怀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票塞给陈冬河,眼神瞟着车上那块最好的后腿肉。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
人群“轰”地一下炸开了锅,再也顾不得什么秩序,什么脸面,争先恐后地涌向牛车和陈冬河。
挥舞着手里的煤票,推搡着,叫嚷着,生怕晚了半步肉就飞了。
场面瞬间失控,像开了闸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