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如抬头,笔尖在纸上顿住
四目相对之际,办公室内的炉火噼啪作响。
在农场看见陆沉洲有些吃惊,但她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疑问,没有出声。
蒋文娟更是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抚了抚头发,心跳莫名加快。
她没想到在农场会遇见陆营长,虽然他此时看上去有点潦草。
陆沉洲在营部作副营长的时候,她曾偷偷打听过他的婚配情况,甚至还幻想过一场浪漫的邂逅……
可惜,没多久他就回部队了,没想到如今他竟成了师部干部。
陆沉洲看到是她俩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很快移开,转向副场长。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盖着红章的公函,“我是陆沉洲,师保卫科特别行动组。奉命巡查近期边境线安全漏洞。根据情报,近半个月有可疑人员多次潜入我方畜牧区,需在贵场协助下,走访相关人员。”
屋内瞬间安静。
副场长脸色变了:“可疑人员?这……这和我们农场有关?”
“目前尚无定论,还需调查。”陆沉洲言简意赅。
副场长顿时感觉事态严重。农场冒头的疫情以及保卫科的案件调查,这两件事加在一起,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他接过公函,迅速扫了一眼,然后对陆沉洲说:“陆队长,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他侧身为陆沉洲介绍道,“这两位是营部派来的卫生员,来场部调查病源。”副场长没说可能是疫病,怕吓到师部干部。
陆沉洲点点头,副场长喊了畜牧队队长来带着顾清如两人去走访,自己则亲自接待陆沉洲。
看着顾清如和蒋文娟出去后,陆沉洲转向场部领导:“我需要查看农场近期的出入记录,以及所有人员的名单。”
副场长点头答应,立即安排人去准备。
在畜牧队赵队长的陪同下,顾清如和蒋文娟朝着牛棚走去。
昨天气温骤降,夜里又飘了点碎雪,牛棚外的泥地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滑腻难行。
赵队长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这节气真邪门,开春了晚上还是冻成冰。牛都不爱动,人也懒。”
顾清如戴上口罩,掀开牛棚帘子,一股浓重的粪尿味混着草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头牛恹恹地趴着,毛色暗淡,肋骨微微凸起。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圈舍地面的积粪和垫草。
“这些流产的母牛,处理胎盘的人是谁?”她问。
赵队长答,“就是老孙头,还有两个犯人,叫李德才、王二柱。他们徒手拖出去埋的,也没戴手套。”
顾清如记下名字,又走到牲畜饮水槽边。
槽底绿苔厚厚一层,边缘结着黑垢。
她注意到饮水槽是从附近的沟渠取水。沟渠从远处蜿蜒而来,水面漂着几片腐草,几只老鼠窜过沟沿,倏地钻进草堆。
她取出采样瓶,小心取了一管水样,又刮了些圈舍角落的土壤和粪便残留,一一标记。
蒋文娟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捏着鼻子嚷:“臭死了!你真要在这儿待一天?”
“你还想回营部交差,就得跟我一起干完。”顾清如头也不抬。
蒋文娟才不情不愿的戴上口罩,走了进去,帮着递采样瓶。
中午时分,寒风稍歇,阳光勉强透出云层。
赵队长领着顾清如和蒋文娟两人来到食堂。
食堂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年久失修,几道裂缝漏着光斑。墙角堆着几棵冬储的大白菜,几张木桌歪斜地排开。这里是农场职工吃饭的地方,而农场的犯人可没有资格在这吃饭。
顾清如坐在角落,接过炊事员递来的粗瓷碗。碗里盛着灰褐色的糊状物,掺着切碎的野菜和几片咸箩卜,气味寡淡,几乎看不出原料。每人两个玉米窝头,男同志则是四个。
副场长搓着手迎上来,一脸歉意:“两位卫生员同志,委屈你们了。我们这儿条件差,比不得团部营部。一天三顿饭,全靠粗粮撑着,能吃饱就不错了。”
他话音未落,陆沉洲和随行的小战士也走了进来。两人穿着普通军装,却透着一股沉稳利落的劲儿,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
陆沉洲在场,蒋文娟表现的格外得体大度,“无妨,我们不讲究这些。”
顾清如的目光悄悄扫过陆沉洲。他坐下后就安静地吃饭,动作干脆,不挑不拣。她心头微动:缉私队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边远农场?还是以保卫科干部身份?
难道,农场真有问题?甚至……牵连边境走私?
看来这里的情况很复杂。
蒋文娟正皱着眉,用筷子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