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典乐愣了半秒,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后世主播和相声社,与其说是师徒,更象是一种经济关系的绑定。
可他很快意识到,现在是二零零四年,这个年代的徒弟含金量可高不少。
就算没有旧社会那种端茶倒水、继承家产的规矩,那也是进了圈子,有人罩着,能学到本事,毕业后出路都比别人宽一大截。
典乐有点心动了,这可是黄城农大动物科学技术学院的副院长,人脉和资源都不是他一个实习生能想象的。
潘永福看他没说话,以为他在尤豫,继续加码:“当然,该读的研究生、博士生你还得接着读,学历是敲门砖嘛。不过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时候我帮你申请奖学金,保证你生活无忧。”
典乐更懵了。
这老爷子怎么回事?现在可不是十几年后,大学生还没泛滥成灾,研究生博士生更是金贵,哪个导师不是被学生追着跑?怎么到他这儿,反倒上赶着送钱收徒弟,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典乐心里犯嘀咕,刚想问个究竟,潘永福已经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话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你这手本事不错,不用那些洋鬼子的仪器,光靠一双手摸,就能把动物的毛病说出个七七八八,这太适合下乡了!你知道农村那些养殖户吗?家里的猪牛羊,那都是命根子,不到快死了,谁舍得花大钱拉来城里上仪器?”
老人说着,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我之前收的那帮研究生博士生,一个个顶着高材生的名头,人品倒是不错,可顶个屁用!一天到晚就知道写论文,发期刊!还跑来跟我说,要把我挂成一作,我呸!老子要那玩意干嘛?老子都当这么多年通信作者了,还在乎这个?”
“而且让他们下趟乡,比要他们命还难!一个个娇生惯养的,连猪圈都不敢进!”看着眼前这个骂骂咧咧却精神头十足的老头,典乐那颗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
他很心动,这个机会确实诱人。
但他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决定拒绝。
毫无征兆就对你掏心掏肺的好,除了你亲爹妈,剩下的多半真想把你掏心掏肺,他那双手,说白了,就是上辈子练出来的,纯属熟能生巧,跟天赋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摸摸小猫小狗还行,万一哪天真跟着这老爷子去给牛啊马啊看病……
他之前摸得都是散装的啊,总不能拆完给人拼回去吧!
到时候,在这个脾气暴躁得象个火药桶的老爷子手底下,他能有好果子吃?怕不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然后一脚踢出师门,在整个黄城兽医圈里社死。
想通了这一点,典乐组织好语言,准备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这份天降的好意。
“潘老师,其实我……”
铃铃铃——
就在他拒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时,一阵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潘永福从兜里掏出他那个看起来就能当武器砸核桃的诺基亚手机看了看,朝典乐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
典乐立刻把话咽了回去,连忙点头。
潘永福按下接听键,中气十足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瞬间就沉下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破口大骂:
“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好好搞你的技术,别碰那些歪门邪道!你非不听!非要去搞什么狗屁饲料!现在好了吧!出事了吧!”
骂声震得典乐耳朵嗡嗡响,后面更是接了一长串需要消音处理的国骂。
发泄了一通后,潘永福的语气才稍微缓和了点,但依旧是怒气冲冲:“下马石村是吧?行!你他妈在那儿给老子等着,我这就过去看看!”
啪的一声,他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手机被重重地拍在桌上。
老人深呼吸了几次,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转头对典乐说:“你大师兄那边出了点事。”
典乐内心疯狂吐槽:我还没答应呢,也不打算答应,哪来的大师兄。
潘永福没理会他的表情,又冲着门口探头探脑的印琪喊道:“那只小狗,先按轻微中毒的方向治疔,钱从我那两个孙女的生活费里扣!让她们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光知道往回捡这些畜生!”
印琪连忙答应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潘老师,是……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潘永福吹胡子瞪眼,“还不是祁小子他办的那个义华饲料厂!一个养鸡场的鸡,吃了他们的料,全都病得东倒西歪,现在养殖户把人堵在村里了,让我过去瞧瞧!”
义华?
典乐的瞳孔猛地一缩。
上辈子,把他捅死在小巷里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