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陈牧把修河堤交给吴德昭也是有原因的。
这个主薄相对来说,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修堤是大事,马虎不得。
可事情还是要找能办事的人。
这即是程阁老能臣论的另一种表现。
“吴主薄,是否觉得此时征发民夫有些不妥?”
事已经砸到手上,吴德昭也没藏着掖着,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县尊,此时已到农忙时节,百姓每日都在田中劳作”
“此时征发劳役,恐怕会引的民怨沸腾呀”
陈牧叹息一声,抬手示意其坐下。
“吴主薄,此事要和百姓好好说明白”
“本官查阅县衙文书,洪德十五年决口,本县两岸决口,波及数万百姓,因此死者更是近千人”
“今年水量堪比当年,一旦大堤决口,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一出,吴德昭心里也咯噔一下,脸色也变了。
他是主薄,平时没关注过这个事。
可却听郑三槐念叨过。
连县城里都积水数尺,百姓死伤更是惨重。
县衙那文书记录的还不到一半!
“县尊,百姓不会管还看不到的洪水,只会在乎将影响收成”
“想让百姓心甘情愿上堤,恐怕要出些银子安抚了”
陈牧闻听此言不禁脸色一黑,他要是想花钱,就不用吴德昭了。
国朝初年地方上还有存留银,太宗给取消了。
一切财政直接归到了户部。
虽然使的国朝财政运行的更加顺畅无比。
可也造成了地方官府手中没钱的事实。
譬如静乐县,每年向上缴纳的税赋大概是六万两,其中还有一半以上是粮食。
而户部再次拨下的银子仅为一万两。
看着是不少,可用来维持一年的地方治理实在有些不够用。
治河要钱,排场要钱,白役帮闲师爷等等都要钱。
如今还没到十月份,静乐县的存银就已所剩无几。
如何还拿的出银子!
吴德昭也知道县衙的实情,因此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县尊,可以动用羡余库”
“征调千名民夫,大约需要两千两银子。”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陈牧脸更黑了。
羡余银和火耗,常例银一起,都是官府的小金库。
实乃正印官的金疙瘩!
可陈牧这个金疙瘩,已经逼近红线了。
据账册显示,前任吕县尊为了捉那淫贼,直接动用了羡余库。
至于到底是不是吕县尊动的,他已无从考究
反正人没捉到,吕德自己死了,钱也没了。
小金库里的银子不全是县衙的,按例是要一半解去府衙的。
如今里面的银子,也就将够给知府衙门送去的。
要是现在他动用了羡余库,十月末的按例解送之时,让他从哪去弄银子。
至于郑三槐这次能弄到多少银子,那还是个未知数。
难道动用私产?
别闹了,陈牧才没那么傻。
而且这次让吴德昭去办事,还有自己的隐藏目的。
那个才是主要的!
“吴主薄,羡余库如今的底细你也知道,已经拿不出多少钱来”
“本次修堤,县衙只管饭食,其他一律不管”
陈牧起身对着吴德昭行了一礼,言辞极为恳切。
“吴主薄,本县的安危,数万百姓生死,就寄托在你一人肩头了”
“本县拜托你了”
吴德昭那脸都黑的发紫了,可也只能赶紧起身回了一礼,接下这个差事。
“也罢,既然县尊信得过下官,此事就交给我了”
打一巴掌肯定要给个甜枣。
陈牧当即拉住他手道:“吴主薄,此事若成,本官必上文吏部让你做这县丞之位”
“多谢县尊,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妥!”
吴德昭面带喜色而去,唐师爷也从外钻了进来,打趣道:“东翁现在好手段啊”
陈牧无奈一笑:“先生别笑学生了,这也是无奈之举罢了”
“东翁觉得,这吴主薄能办成这事?”
“难呐,恐怕还得先生出手呀”
唐师爷脸色一黑,此时见别无他人不由得长叹一声。
“县尊的主意,为何总让老夫去说”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