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刑部尚书施墨已经越众而出,厉声斥道:“大胆,陛下已经御门亲审,你这逆犯余孽,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陛下御前,岂容你等放肆”
文武百官这时也反应过来,见尚书大人亲自下场,纷纷开口斥责。
一时之间,李萱儿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四面八方都是斥责之声,更有一御史跪地请命,要将其李萱儿推出午门立斩。
国朝斩刑是有法度的,除非特例一般都是秋决,这御史话本一般的请命,立刻吸引了李萱儿的注意,仔细一端详,这人她还认识!
李萱儿冷笑一声,突然高声怒骂:“吕泽!我在教坊司一年,你身为外祖学生,多番照顾与我,不说曾许翻案之诺,单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今日竟对我落井下石!”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那御史吕泽更是羞臊的满面通红,深深将头颅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社死,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众官儿纷纷变色,去教坊司的可不仅吕泽一人,哪怕没去过的,也不敢此时再继续开口,此女已经不顾丝毫廉耻,一旦被其咬上一口,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李萱儿一语镇住全场,立刻仰着头,高声道:“敲响登闻鼓的是我,告的是陈牧,为的是为亡父伸冤,与山西之案无关!若陛下还自承是太祖子孙,太宗苗裔,便允我御前鸣冤”
大理寺卿戴炳国闪身而出,喝道:“李冲谋反,卢方谋逆,皆证据确凿,罪不容赦,你有何冤可鸣!”
“我外祖父谋反不假,可若无陈牧陷害家父,一切都不会发生,陈牧才是罪魁祸首!”
李萱儿仰着头,双目殷红如血,嘶吼道:“陛下,我已经逃出教坊司半年,天大地大任我去留,之所以我未离开京城,又再次敲响登闻鼓,就是要为父伸冤,揭穿陈牧这恶贼的真面目。陛下!此等恶贼不除,大明永无宁日啊”
话音刚落,景运帝还未开口,人群中闪出一人,正是礼部尚书郭睿。
郭尚书本来已经死心了,这个结局其实对他来说,并不是无法接受,或者说本就是预料之中。
可没想到意外反转来的如此迅速,李萱儿的决绝又令他升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对他来说,倒了的陈牧,才是好的陈牧!
“启禀陛下,李首辅先前有言:事不辩不清,理不辩不明,臣深以为意。如今此女敲响登闻鼓,又言辞恳切,不似作伪,臣恳请陛下允其将冤情陈明,以还靖边伯清名,以安天下人心。”
郭睿的声音洪亮,在死寂的皇极门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很快工部尚书邱原,户部尚书徐闵,督察院左都御史韩馥,顺天府尹张九龄等大大小小数十位官员纷纷附议,随着最后钱阁老和温阁老也出班附议,整个皇极门广场,近千官员纷纷跪地请命。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景运帝看着跪满整个广场的朝臣,一瞬间仿佛又看见了那道苍老的身影。
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经死了。
有些人死了,可他仍然活在所有人心中。
赵昇!
景运帝心中缓缓念着这个对他来说复杂之极的名字,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百官低垂的头顶,又缓缓移向匍匐在地、形容狼狈却眼神倔强的李萱儿,最后,落在了陈牧身上。
他能行么?
陈牧感受到景运帝审视的目光,微微抬头,神色间满是坚定。
一如昔日君臣初见。
景运帝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缓缓开口:“众卿所请,甚合情理。李家女,朕准你御前鸣冤,将你所告之事,一一道来。陈牧,朕也准你自辩。”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常宏适时地尖声宣道:“陛下有旨!准李家女御前鸣冤!准陈牧当廷自辩!”
李萱儿浑身一震,第一次大礼叩拜:“罪女谢陛下隆恩”
在京城皇极门广场,皇帝及文武百官面前,李萱儿泣血垂泪将自身遭遇合盘说出,丝毫不曾作伪。
“罪女名萱儿,乃原扬州知府李冲之女,自幼便听家父提起,早年间曾在山东济南与至交好友陈家子指腹为婚,定下姻亲”
“景运三年,陈牧会试不第,又守孝期满,便赶至扬州娶亲,家父未曾因其家道中落而毁约,当场便应允了婚事”
“罪女那时也被其表象迷惑,以为其是可托以终身之人,日夜期盼能嫁与他为妻。可不想一日其醉酒,道出实情,他在济南早有一青梅竹马的女子,来扬州不过是因为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