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武则天在上阳宫的残烛冷影中溘然长逝,长安城的晨钟暮鼓仿佛都为之一滞。讣告传开时,朱雀大街上的百姓或焚香祭拜,或暗自唏嘘——这个曾以女子之身颠覆乾坤的帝王,终究没能敌过岁月。朝野上下皆以为,随着中宗李显复位,龙椅上重新坐回李氏子孙,李唐江山便如老树抽新芽,总算回归了世人心中的“正轨”。
然而,大明宫的琉璃瓦下,平静从来只是表象。紫宸殿的梁柱间,早已悄然缠绕上权力的藤蔓,只待一阵风来便要疯长。
最先被野心点燃的,是后宫的凤榻。韦皇后望着铜镜中鬓边新簪的赤金步摇,那流苏晃动的光影里,恍惚映出的竟是武则天垂帘听政时的威仪。她随李显在房陵熬过十余年惶惶岁月,尝尽了寄人篱下的苦楚,复位后虽贵为皇后,却总觉得这凤冠之下的权力仍不够滚烫。那日在麟德殿赴宴,见百官对皇帝三呼万岁时,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帕——武则天能从感业寺的青灯古佛旁走到九五之尊的宝座,自己为何不能?夜里批阅奏章时,她常以“皇帝龙体欠安”为由代为落笔,看着朱批在奏折上晕开墨痕,心中那团“女帝梦”的火焰便越烧越旺。她开始暗中安插外戚,让兄长韦温执掌禁军,又命女儿安乐公主拉拢朝臣,连宫中的内侍省都渐渐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仿佛要在大明宫的砖瓦间,复刻出当年武周政权的骨架。
安乐公主的野心,则像一枝带刺的红玫瑰,开得张扬而凌厉。她自小在李显流放途中出生,被父母捧在掌心,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仗着皇后的宠爱,她在长安城里横行无忌,甚至敢将自己草拟的诏书蒙住内容,逼李显盖章。可这仍填不满她的欲壑——她要的是“皇太女”的名分,要的是未来能像祖母武则天那样,在丹陛之上接受万邦朝拜。那日她在御花园拦住李显,撒娇带嗔地说:“父皇,自古有皇太男,为何不能有皇太女?儿臣若能继位,定当比皇子更尽心!”李显虽未应允,却也未曾严斥,这让她更觉希望在握。她私下里常穿紫袍玉带,学着太子的仪仗出行,还对心腹说:“若我为皇太女,将来这大明宫的紫宸殿,便该换我来坐。”母女二人,一个在幕后织网,一个在台前造势,宫墙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粘稠,连内侍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触碰到那层一戳即破的紧张。
暗处,却有两双眼睛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太平公主在府中枯坐,指尖捻着一串菩提子,佛珠的凉意抵不过心头的警醒。她是武则天最疼爱的女儿,见过母亲如何在权力的刀光剑影中杀出一条血路,也深知韦皇后那点伎俩不过是东施效颦。可正因为见过,她才更明白野心的可怕——韦氏若真成了第二个武则天,李唐宗室怕是要再遭一场血洗。她借着为李显“祈福”的名义,频繁出入宫廷,看似与韦皇后谈笑风生,眼角的余光却早已摸清了对方的势力脉络。府中的幕僚日夜整理着韦氏党羽的名单,库房里的甲胄和兵器,正被擦拭得寒光闪闪。
而临淄王李隆基,则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他年轻气盛,却深谙“藏锋”之道。每日在府中看似只知与文人墨客饮酒赋诗,实则早已通过禁军里的旧部,织起了一张监视韦党的密网。那日太平公主派人送来一封密信,信中只画了一把出鞘的剑,李隆基看罢,将酒杯重重一磕,溅出的酒液在案几上晕开,像一滩将流未流的血。“姑母放心,”他对信使说,“李唐的江山,绝不能再落入妇人之手。”
长安城的夏夜,总是被闷雷压得喘不过气。玄武门的守军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腰间的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不知自己将要守护的,究竟是哪一方的天下。韦皇后在太极殿的偏殿里,正与韦温密商着“万无一失”的计划;安乐公主在寝殿里试穿新制的朝服,想象着接受册立的荣光;太平公主的马车刚出府门,车帘后露出的眼神锐利如鹰;李隆基则在灯下翻阅着兵符图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场权力的棋局,棋子已落,只待一声惊雷,便要掀起血雨腥风。是韦氏母女能复刻武周的传奇,还是李唐宗室能守住祖宗的基业?大明宫的琉璃瓦映着残月,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这场“女帝复刻版”的大戏,才刚刚拉开最惊心动魄的序幕。
一、韦皇后的"女皇养成计划":从后宫到朝堂的疯狂试探
李显复位后的太极宫,总弥漫着一种异于寻常的“温情”。龙椅上的皇帝看皇后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纵容,仿佛韦皇后说要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立刻命人搭起云梯。这份近乎无底线的顺从,根子早在房州那八年凄风苦雨中扎下了深根。
当年李显被废黜流放,从云端跌入泥沼,日日活在武则天的猜忌与刀斧阴影下。每当驿站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他都以为是赐死的圣旨到了,吓得浑身筛糠,几次想拔剑自刎。是韦氏死死攥住他的手腕,红着眼眶吼道:“祸福无常,横竖都是一死,何必急在这一刻?”她用粗布衣裳为他御寒,用偷偷攒下的碎银买米下锅,在寒夜里抱着他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那些共患难的日子,像一根无形的绳,将李显的心牢牢系在韦氏身上。复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