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以及无处不在的挤压感。
王也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沉浮,仿佛溺水者,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冰冷的海水不断灌入口鼻。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胸口和后肩那几乎将他撕裂的伤口,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神魂更是如同被千万根细针反复穿刺,传来阵阵空虚和针扎似的剧痛——那是燃魂香反噬的开始。
“疯魔减寿丹”的药效如同退潮般消失,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经脉和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十年寿元燃烧殆尽的空茫感萦绕心头。
要死了吗?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之际,指尖那枚一直默默无闻的无名戒指,再次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流光。
一股清凉、精纯、却微弱无比的能量,如同最细腻的溪流,缓缓从戒指中流出,渗入他几乎干涸的经脉和受创的神魂。这股能量并不多,远不足以治愈他的伤势,却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细小的火星,顽强地吊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同时,那艘与他心神相连、受损严重的云雾舟,也凭借最后一丝灵性,释放出微弱的云气,勉强托举着他的身体,随着洋流缓缓飘荡,避免了沉入海底的命运。
时间失去了意义。
王也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偶尔清醒的片刻,他能感受到自己正随波逐流,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能闻到咸腥的海风。他竭力维持着《无上天元心法》最基础的运转,如同沙漠旅人珍惜每一滴水珠般,吸收着戒指渡来的微弱能量和空气中稀薄的灵气,缓慢地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
当他再次强行睁开沉重无比的眼皮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怪石嶙峋的海岸线。海浪轻柔地拍打着礁石,将他所在的云雾舟碎片(舟体已在漂泊中彻底解体)推上了沙滩。
他还活着。
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王也如同蠕虫般,艰难地从浅滩爬上了一处相对干燥的岩石后面。仅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再次瘫软在地。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惨不忍睹。
体内真元十不存一,经脉多处断裂,丹田气海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崩溃。肉身伤势极重,多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并未愈合,深可见骨。神魂的创伤最为麻烦,头痛欲裂,神识连离体都做不到。而最根本的,是那燃烧十年寿元带来的本源亏空感。
代价巨大。但,值得。
他颤抖着手,摸向怀中。那个贴身的储物袋还在,里面那枚盛放着金浆果的玉盒,完好无损。
紧紧抱着玉盒,王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却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还活着,金浆果也在。
这就够了。
他不敢在此久留,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安全?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取出几枚疗伤丹药吞下,又小心翼翼地在周围布下几个最简单的隐匿和预警禁制,然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的昏迷之中。
就在王也于荒岛挣扎求生之时,他所不知道的是,一场由他引发的风暴,正在东海修行界,乃至更高层面的小圈子里悄然扩散。
蓬莱仙坊本就是消息集散之地,当日拍卖会的惊天逆转,以及随后发生在仙坊出口外的激烈追杀和那声恐怖的深海魔鱿咆哮,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最初流传的版本还只是“有个凝海散修走了狗屎运拍下金浆果,然后被几拨人追杀,估计已经尸骨无存了”。
但很快,更加详细和惊悚的消息,开始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前几天蓬莱仙坊外面那场追杀…” “当然听说了,不是说他死定了吗?” “屁!最新消息!那家伙没死!反而…反而把追兵给反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追他的可是有金丹真人!” “千真万确!据说中原那个刘家的金丹剑修护法…栽了!尸骨无存!还有两个金丹初期的散修,一死一重伤逃跑!只有西域密宗的那个金刚护法见机得快,带伤退走了!” “我的天…凝海杀金丹?还是金丹中期?这…这是哪个老怪物伪装的吧?!” “绝对不是!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凝海后期的修为!但他手段极其狠辣诡异,有一面专门攻击神魂的诡异镜子法宝,威力绝伦!而且此人战斗起来完全不要命,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最后更是引动了深海魔鱿,借力打力…” “嘶…好狠的角色!好厉害的法宝!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知道,神秘得很!听说他易容改扮过,用的功法也闻所未闻,真元精纯霸道,不像普通散修…” “查!立刻去查!东海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猛人?” “恐怕不止东海…此人的敛息易容之术极为高明,搞不好是从中原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