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也的刻意压制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如同这座城市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他租下了一间老式居民楼里的小单间,面积狭窄,家具简陋,窗外是另一栋楼的墙壁,采光不佳,白天也需要开灯。他用身上仅存的少量现金支付了租金和押金,剩下的钱买了最基础的生活用品。然后,他通过网络招聘平台,找到了一份不需要太高学历和技术门槛的工作——在一家小型商贸公司做仓库管理员。
工作内容单调而繁重:清点货物、登记入库出库、配合物流装卸。工资微薄,仅够应付房租和日常开销。同事多是中年人或学历不高的年轻人,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工资、房价、家长里短,偶尔夹杂着一些粗俗的玩笑和抱怨。对于曾经执掌元初门、与教皇论道、剑斩邪神投影的王也而言,这样的环境和话题,无异于从云端跌落凡尘,甚至泥沼。
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开始蔓延。不是身体上的疲惫——即便压制了修为,他的肉身基础仍在,这些体力劳动对他而言轻松无比。而是精神上的某种“磨损”。日复一日的重复,缺乏挑战性和成就感,周围环境的平庸乃至粗鄙,都像细微的尘埃,不断飘落在他那颗晶莹剔透的道心之上。
心魔初现,源于“过往的记忆”。
深夜,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隔壁传来的油烟味和楼下的麻将声。王也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望着窗外被对面楼房切割成窄条的天空,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另一幅景象:
那是元初门时空秘境,混沌青莲摇曳,灵气如雨,万籁俱寂,唯有道音回响。他端坐其中,神游太虚,一念之间可洞察千里,挥手之间能引动天地法则。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何等的力量在握!
而此刻,他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为生计奔波,听着俗不可耐的噪音,呼吸着污浊的空气。强烈的反差,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底。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悄无声息地滋生。他下意识地运转心法,想要驱散这种不适,却立刻警醒,强行终止。此刻的他,是“凡人”王也,必须承受这一切。
记忆的闪回并不止于修炼的清净。有时,在仓库搬运货物时,他会恍惚看到百慕大三角那滔天的巨浪和狰狞的触手;在与同事简单交流时,耳边会幻听般地响起蜀山掌门沉稳的声音或教皇庄重的拉丁语祷言;甚至路过曾经和前妻共同生活过的小区附近时,那些早已被刻意遗忘的、充满争吵与冷漠的画面,也会不受控制地涌现。
这些记忆,美好的、壮阔的、痛苦的,都构成了他的一部分。但在此刻这种“卑微”的处境下,它们不再是宝贵的经历,反而成了映照现实不堪的镜子,带来阵阵心悸。他意识到,斩断尘缘,并非物理上的远离,而是心境上的释然与超越。这些记忆,正是他需要面对和化解的“尘缘”之一。
心魔再起,源于“力量的诱惑”。
一天傍晚下班高峰期,王也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车里,汗味、香水味、食物味混杂,令人窒息。车辆一个急刹车,他身旁一位老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王也几乎是本能地,肌肉微动,一股柔和的力量就要透体而出,扶住老人。这在平时,不过是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
但就在力量即将涌出的刹那,他硬生生止住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痛,提醒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伸出手臂,用纯粹肉体的力量,勉强搀了老人一下。老人道谢,他却感到一阵虚脱。压制本能,远比施展力量更耗心神。
还有一次,公司里一个惯会欺软怕硬的小主管,故意将一份不属于他的失误推到他头上,言辞刻薄。若在以往,这等蝼蚁,王也一个眼神便可让其心神崩溃。但此刻,他只能低着头,听着对方的训斥,感受着周围同事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胸腔里一股郁气凝结不散。他不能动用任何超常手段,只能忍受这种不公,用凡人的方式去周旋、解释,甚至……忍气吞声。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对他而言极为陌生,也极为煎熬。力量就在体内沉睡,如同亿万财富存放在保险柜,而他却要假装身无分文,去忍受乞丐般的待遇。一种“只要我愿意,瞬间便可改变这一切”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时而在心底响起。这是对心性的极大考验,考验他能否在拥有掀桌子的能力时,依然遵守“凡人”的游戏规则。
心魔暗藏,源于“孤独的道途”。
仓库的工作简单重复,同事们休息时聚在一起抽烟、玩手机游戏、谈论网红八卦或彩票号码。王也尝试融入,但他发现,自己很难对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产生共鸣。他的思维层次、知识结构、关注点,与这些人相差太远,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他听他们抱怨房价太高,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构建覆盖太阳系的防御矩阵;听他们讨论明星绯闻,脑海中浮现的是星际外交的错综复杂;看他们为了一点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