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开着就到这边了。”
褚颂一没说信不信,但目光落在了帐篷上。
林郁对她也算了解:“真的,帐篷一直备在车里,我和许阳总聚在一块爬山,有时候来不及下去就住在帐篷里,第二天再走。”
“许阳是我高中和大学同学。”
褚颂一嗯了声,看了眼腕表,再过一会儿就快五点了。
天在慢慢变亮。
林郁直接做出安排:“再待半个小时就该天亮了,来都来了,看场日出再走。”
褚颂一没答应也没拒绝,看着大海,口鼻满是咸腥的海风。
“饿吗?”
褚颂一摇头:“不饿。”
他从口袋掏出一把薄荷糖,塞进褚颂一手里:“吃点糖,不饿是不饿,但低血糖怎么办。”
褚颂一看着他这强制的动作,心中烦他事多,怎么可能次次都犯低血糖,更何况回国后还调养了一段时间。
薄荷糖糖纸是淡蓝色的,这是褚颂一半年来最常吃的糖,除了一个多月前和林郁断了联系的那段时间,这东西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频率倒是越来越高了。
不习惯,这样的关心不习惯。
这样想要依赖的感觉也不习惯。
不仅不习惯,褚颂一还很讨厌这种感觉。
失控,是最无法预估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存在着她都无法解决的、棘手的风险。
明码标价的行径才最靠谱。
想起林郁擅自做主的行为,她又是拧眉,但兜风是她答应的,车上也是她自己睡着的,气也气不到林郁身上。
但褚颂一是谁,自小被娇养长大的富小姐,褚家人眼中无法无天的祖宗,褚氏集团的掌权者,她想要任性地把一种错处归咎于无辜人身上何其简单。
可当她对上林郁清亮的一双眼时,这些话却说不出口了。
褚颂一不懂,怎么会真的有人愿意把自己赤诚的真心袒露给别人呢?
不怕受到极致轻视与践踏吗?
还是他真的有那种自信,认为他能得到他所有想要得到的一切。
包括她。
喜欢就要回应,对褚颂一来说是可笑的结论。
甚至常年在虚伪环境中长大的她来说,这种东西更是不能触及的针刺。
林郁喜欢她,可能是有点,但这种喜欢能到什么程度?
抵得住诱惑吗?经得住考验吗?
不一定。
褚颂一妄自下了定论,在此之前包括现在她都这样认为。
不得不承认,林郁确实使她舒心,待在他身边她会享受到情事上的欢愉、生活上的无微不至、言语上的关心贴切,甚至还有更多方面是褚颂一继续这段关系的理由。
但不能是感情。
褚颂一当然怀疑林郁的真心,既然林郁可以做出掩盖喜欢行径的伪装,那就有可能做出喜欢这种错觉行径的伪装。
从接近她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的设计。
抱有这种阴暗化的思想,她毫无负担地选择继续下去,再好的伪装也会有露出马脚的那天。
她带着玩弄的心态,近乎偏执地想要看着林郁暴露,褚颂一想要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把控一切。
但偏偏没有。
褚颂一不知道到底是林郁的演技太好,从身到心都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深情款款的感觉,还是她眼力太差,连个人都看不清。
从来没接受过这种挫败感的褚颂一有些恼,恼自己差点泥足深陷,恼林郁出现的不合时宜。
越想越多,越想越深,褚颂一攥拳的手越发用力。
她眼神越发警惕,在林郁那张淡极生艳的脸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突现发笑。
怕什么,掌握主导权的是她,获利的一方也是她,她在这里踟蹰什么呢?
她为什么不能陪林郁玩上这一场游戏呢?
毕竟赌注的走向实在是太清晰了,赢了利索抽身还玩得尽兴,输了又能怎样,林郁根本斗不过她,也没有跟她斗的资本。
褚颂一撕开糖纸,薄荷糖的清凉使她又愉悦许多。
林郁顶住褚颂一鹰隼般摄人的目光,一半面庞都被照出莹莹光亮,他说:“太阳出来了,天快亮了。”
褚颂一偏头看去,宽阔无垠的海平面,悬起硕大金灿的圆日,连带着海天相接处都是一片金光粼粼。
海风吹不断,徐徐送着腥咸的清凉。
褚颂一好像还听见几声海鸥的鸣叫,但几次巡视都没捕捉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