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特意交代工作人员给她安排一个最角落的位置。
如果是顾写白的话,他应该会坐在最中心、最受瞩目的地方吧?
逢双想,她应该不会再和顾写白一道。
但下一瞬间,顾写白坐在了她身边,他的肩膀宽,坐在她身边时,将侧旁的光线遮住些许,逢双几乎被他罩在了身边。
“我说最末尾的那个位置怎么没有了。”顾写白敛眸看逢双,语气中的冷漠疏离少了几分。
逢双抿了抿唇,她知道顾写白是个孤僻性子,那这次就是他的私人行程了。
这场拍卖会和他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想来。
顾写白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黏在逢双身上,仿佛蛛丝,没有丝毫存在感——连它的主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但它确实存在着,缱绻粘腻,执拗地不肯松开。
顾写白看到逢双干燥的唇动了动,他以为她会对他说些什么话,但她始终沉默。
他猜得没错。
逢双确实想问顾写白为什么会来参加拍卖会,但这样的问题太刻意,太主动,显得她太关注他。
于是她选择缄口不言。
但远离与逃避显得更加反常,顾写白只靠这副皮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吸引许多人的倾慕——在他们了解到他恶劣性格之前。
这是顾写白第一次在一位适龄女性面前吃了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逢双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他。
逢双已经打开了放在桌上的显示屏,这里离拍卖台太远,用制作好的3D图片预览拍品能看得更清晰。
第一件拍品雕刻了即将从架上掉落的书,这本书不是当初逢双从手中滑落的那本,逢双拿的是一本悲剧史诗,她其实没看太懂,其实那天只是突发奇想,想给顾写白打理一下旧书架。
顾写白后来创作时,存了点私心,将落下的书换成了一本纪伯伦的诗集,展现在了作品中。
摊开的那一页上如此镌刻诗歌——
“我像蚌那样蜷缩着,是想要孕育出珍珠的珠贝,但人们说,珍珠是蚌的疾病。”
周围举牌和竞价的声音已经响起,但顾写白指尖点着屏幕,转向诗集镌刻的那句话。
他没思考这句诗歌的哲学含义,只是问了逢双一个问题。
“珍珠也这么想吗?”
逢双的关注点在这件作品的拍卖价格很快来到二十万,顾写白突然问她问题,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珍珠是要送原核进珠贝身体里的,要用同类雄性的细胞片包裹珠核一起送进去,母贝才会乖乖分泌珍珠质。”
“用这样技术产出的珍珠品质才高,它够圆润无瑕,才能卖出好价钱。”
两句话,将这里弥漫的所有浪漫气息驱散。
顾写白无意与逢双讨论珍珠培育技术,但他执拗地想要得到答案。
“野外的呢。”
“野生的就更贵了。”
顾写白:“……”
他敲了一下眉心缓解情绪,以防被逢双这一句话气死。
“野外的珍珠贝难道有野人给它送珠核吗?”
“没有吧。”逢双回答。
“真正天然的珍珠,确实是砂砾偶然落入珠贝身体产生的。”
“不是珍珠,是沙子。”
逢双说:“沙子也觉得珠贝有病。”
顾写白总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骂了一嘴,不知为何,他将自己代入了珠贝的角色。
他举牌,叫价令人全场静默。
“一百万。”顾写白决定买下这件作品。
就算又白工作室背后的故事再神秘,这些作品有多精妙绝伦,但这个价格也太令人咋舌了。
逢双手指掐住平板边缘,顾写白果然对他自己的作品产生兴趣了。
就算记忆被抹去,他也还是他。
拍卖师惊讶万分:“先生,您确定吗?”
“确定。”顾写白轻描淡写道。
他侧眸看逢双。
逢双呆呆坐在最角落,再一次感受到了以前面对顾写白时的无奈。
他太执着固执,连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顾写白没能等到逢双开口主动和他说话。
下一件作品亮相,窗台外掠过飞鸟,刹那一瞬,定格永恒。
逢双沉默。
顾写白举牌:“一百万。”
有人惊讶讨论,不敢置信:“洗钱的吧。”
顾写白唇边露出一丝嘲弄,他可以无视所有质疑。
两百万花下去,连逢双都替顾写白肉痛了。
这不是他自己雕刻的作品吗,自己买自己的作品,还那么贵,这不是浪费钱是什么。
当年她分手费也才拿了五百万呢。
但是她还是不想和顾写白说话,只是用手指胡乱点着下一份拍品。
每一件新上的雕塑作品,顾写白都叫价一百万,用足够高的价格劝退所有竞争者。
等倒数第二件雕刻了女人双手的那件作品亮相时,逢双才开了口。
这个时候顾写白已经花了快一千万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尽是云淡风轻。
他自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