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刘氏的眼泪再次决堤,顾招娣紧紧搀扶着母亲。
顾得地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望着北方。
四蛋挥舞着小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三哥的影子。
顾老太太还在抹泪,顾满仓重重叹了口气,将担忧埋在心底,转身投入到守护家园的责任中。
“等等,顾兄不是去救治伤员的吗?他们怎么好似根本就没有带药材?”苏沐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仅仅是药材,便是粮食都没带多少。
马匹所要吃的草料更是一点没备。
这天寒地冻,北边还在下雪,路上根本就找不到草料喂马。
顾洲远难道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众人也全都反应过来。
是啊,刚刚四十二人四十二匹马,轻装简行的,每人的包裹都一点点大。
这一路上可怎么才能撑到淮江郡?
“小远他自会有办法。”顾招娣声音坚定,似是一点都不担心粮草的事情。
不仅是她,便是顾家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忧心顾洲远的安危,是怕他卷进战乱之中,至于其他,在大同顾爵爷面前都是小问题。
风,依旧寒冷。
但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着一簇火,一簇期盼着远行人平安归来的火焰。
马蹄踏碎积雪,顾洲远一行人如同离弦之箭,沉默而迅疾地消失在北方的官道上。
顾洲远知道,此去并非参与攻城略地的血战,而是要与死亡赛跑,应兄弟之托,从鬼门关前,抢回那些本不该逝去的生命。
马蹄踏过苍茫官道,越往北行,天地间的萧瑟肃杀之气便越发浓重。
原本还算平整的官道变得坑洼不平,车辙印凌乱交错,显然经历过大队人马的频繁踩踏。
有些村落已经没有人烟,也不知是受雪灾影响太严重,还是举村迁往南方躲避战乱。
残破的屋舍在寒风中伫立,偶尔能看到被焚毁的痕迹,空气中似乎都隐隐残留着一丝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顾洲远面色沉静,心中却并不轻松。
系统商城里的药品和物资早已准备充足,但他清楚,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有些东西比药物更难弥合。
前行不过十余里,便遇上了一群人,那是逃难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或用瘦弱的肩膀背着仅剩的家当,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麻木与深深的疲惫。
孩童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妇人低低的啜泣声,混杂在寒风中,织成一曲悲凉的离歌。
他们的眼神大多空洞,只是机械地向着南方,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挪动。
“爵爷,您看那边!”孙阿福开口道,声音带着警惕。
顾洲远抬手,整个队伍速度减缓。
只见一队衣甲鲜明的队伍,正沿着官道逆向而行,朝着北方开进。
这支队伍约莫两千人,步骑混杂,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面色肃穆,带着一股初上战场的紧绷感。
两股人流在官道上交汇,形成了奇特的景象。
逃难的百姓看到军队,眼中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有些老人甚至会停下脚步,朝着军队的方向作揖。
而军队中的一些年轻士兵,看着这些流离失所的同胞,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恻隐与愤慨之色。
“援军来得不慢。”顾洲远低声道。
他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
看到有老人拄着树枝艰难挪步,有妇人抱着饿得连哭都无力出声的婴儿,有半大的孩子赤着冻得通红的脚,眼神麻木地跟着人群移动。
就在这时,难民队伍边缘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拉着破板车的老翁,许是力气耗尽,又或是被慌乱的人群挤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板车倾斜,上面寥寥无几的破烂家什和一小袋大概是口粮的东西滚落在地。
老翁挣扎着想爬起,却因虚弱和寒冷,一时竟无法起身。
旁边的人或麻木地绕过,或投去同情的一瞥,却无人停下脚步。
在这逃命的关头,自保已是艰难。
“爷爷!”一个七八岁、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女孩哭着想去扶,但凭她的力气,根本就拉不住跌倒的老人。
顾洲远一夹马腹,行了过去。
他朝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两名警卫排士兵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人小心地将老翁扶起,另一人则帮忙将散落的东西拾回板车上。
老翁惊魂未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