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犯事谁认。包括我自己。”
他笑了,这次笑得像个活人。
“那你认吗?”他问,“认我?”
我没立刻答。
风从冥狱门户里刮出来,带着腐臭味。血月还没完全褪色,边缘泛着白,像是被谁用刀削了一圈。司徒明依旧站在坡下,没说话,也没动,可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眼神像戒尺敲桌面,一下一下提醒我别走偏。
我低头看剑。
“咎”字还在,亮得不太明显,但能看清。我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伤口,玉坠碎片嵌在里面,不疼了,反而有点暖。
“我不认账。”我说。
夜无痕眉头一皱。
“但我认人。”我抬眼看他,“你是我砍出去的那半条命,我不认你,等于不认我自己。可这账,咱们得一笔一笔算清楚——谁害过谁,谁欠过谁,谁疯过头,谁装糊涂。”
他怔了一下。
然后,笑了。
“好啊。”他说,“那你先把剑放下,咱们谈谈。”
我没动。
“谈可以。”我说,“但剑不能放。不是信不过你,是信不过我自己。万一哪天我又觉得‘无情无念’比较好,顺手把你再封一遍呢?”
他摇头:“你不会了。你刚才那句话,已经把门关死了。”
“哪句?”
“你说你想当掌柜的。”
我咧嘴,差点又咳血。
“那是我糊弄人的。”我说,“我就是个咸鱼,能躺绝不站。要不是你们天天逼我,我现在还在柜台后打盹呢。”
他笑出声,连提着的那盏灯都晃了晃。
就在这时,归墟剑突然一震。
不是警报,也不是共鸣,更像是……打了个嗝。
我低头看剑身,“咎”字闪了一下,随即暗下去。心口那块玉坠碎片也凉了,像是完成了它的任务。
夜无痕收起笑,眼神重新变得深不见底。
“时间不多了。”他说,“血月快退,可门没关。你刚才破的是命格,不是封印。真正的麻烦,还在下面。”
我点点头,握紧剑柄。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还得站这儿。”
他看着我,半晌,轻轻把灯放在地上。
灯熄了。
婴儿影像消失前,最后看了我一眼,嘴角翘了翘,像在笑。
夜无痕往前走了一步,停在我面前。
“那你准备怎么办?”他问,“继续装傻,还是……真把自己当掌柜的?”
我正要答,忽然觉得肋骨处一阵锯齿般的钝痛。
低头一看,心口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旧痕往下流,滴在归墟剑上,正好落在“咎”字中央。
字又亮了。
这一次,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