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财政厅,厅长王相涛的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拒人千里的味道。
窗明几净,文件码放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桌上那支英雄牌钢笔的笔尖,永远精准地朝向正北方向。
处处都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严谨。
王相涛五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审视着眼前的孙连城。
“孙市长,我就不绕圈子了。”
王相涛的声音平直得像一条心电图直线,
“省里今年的财政盘子就这么大,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口子。”
“修陵园是好事,但我们是财政厅,不是功德箱。”
“长话短说,要钱真没有,一分都没有。”
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留。
办公室里陪坐的几位处长,个个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心里已经开始为这位来自京州的孙市长默哀倒计时。
谁知,孙连城脸上没有半分尴尬或窘迫,反而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王厅长,您误会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今天来,不是跟您要钱的。”
王相涛眉头一挑。
陪坐的几人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不要钱?
那你来财政厅干什么?
参观指导工作吗?
孙连城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走到王相涛的办公桌前。
“厅长,能借您的电脑用一下吗?”
“我想给您讲几个故事。”
王相涛狐疑地盯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孙连城将u盘插进电脑,几下操作,墙上的投影幕布亮了起来。
一张斑驳的黑白照片,出现在众人眼前。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瘦、眼神坚毅的年轻人。
“王厅长,我不是来要钱的。”
孙连城再次重复,语气却已悄然变化,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忘了他们。”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lv2】技能,已悄无声息地发动。
“这个人,叫郭卫民。”
孙连城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像在看一位老友,“牺牲时二十四岁。”
“解放初期,咱们省的金融秩序一团乱麻,敌特破坏,物价飞涨。
当时省财政厅的前身,叫‘汉东省财经管理处’,就设在现在的老城区。”
“那里,是全省的‘钱袋子’,是稳定民心的命根子。”
王相涛的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些。
“一天夜里,一伙潜伏的特务,带着炸药,企图炸毁存着十几万块银元的大金库。”
孙连城的声音沉了下来,“郭卫民当时只是个守卫,他完全可以跑。”
“但他没有。”
“他拉响了警报,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金库的侧门。”
“最后……跟敌人同归于尽。”
“第二天同志们清理现场时,他的血,已经和金库的铁门冻在了一起,都分不开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后来,处里的老领导说,咱们财政系统的每一分钱,都浸着郭卫民的血。你们管的不是钱,是命,是信任。”
王相涛镜片后的眼神,不再那么锐利。
冰霜般的面容开始有了裂痕。
孙连城没有停顿,手指轻点,切换到第二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性。
“这位叫林秀英,咱们财政系统第一批女干部,主抓审计。
五零年,她查到一笔救灾粮款被地方官员层层克扣,贪污挪用。”
“当时有人劝她,水太深,别查了。”
“可她说,‘算盘珠子拨错了可以重来,老百姓的命没了,就没了’。”
王相涛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她把证据整理好,准备上报。结果就在上报前一天晚上,家里‘意外’失火。”
“她为了抢出那本藏着罪证的账本,再也没出来。”
孙连城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刻意煽情,却像一把小锤,一记一记,精准地敲在王相涛的心坎上。
他讲了第三个故事,关于一个在深山里为财政所坚守了四十年的老会计。
又讲了第四个故事,关于一个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在洪水中牺牲的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