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而是困惑。
撬了?
自己的办公室?
那个除了书、过期文件和天文望远镜之外,连个像样摆件都没有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撬的?
难道小偷业务不精,错把《天文爱好者》杂志当成内部机密?
还是看上了他那个泡了十年枸杞、已经包浆的搪瓷缸子?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脑子反而格外清醒。
“丢了什么?报警了没有?”
“已经报警了!赵东来局长亲自带人来现场!
奇怪的是,您桌上的电脑、柜子里的茶叶,什么贵重物品都没丢。门锁是技术开锁,没被破坏……”
孙连城心想,还算有职业道德。
“那到底丢了什么?”
张华声音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过于离奇。
“唯一不见的……就是您墙角那个,用记号笔写着'待处理'三个字的大纸箱!”
“待处理”纸箱?
孙连城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纸箱,是他咸鱼哲学的具象化产物。
所有不想看、不想管、程序上又不便直接销毁的文件,
比如各种务虚会议纪要、意义不大的调研报告、冗长的学习材料,最后都会被他随手扔进那个箱子。
美其名曰“待处理”,实则“永不处理”。
等堆满了就当废品卖掉。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
他清楚记得,前几天那个没有寄件人、没有地址的神秘快递,
那份疑似跟山水集团有关的“检举材料”,也被他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纸箱深处。
他瞬间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盗窃案。
这是为了箱子里的某样东西。
【绝对冷静光环已启动。
脑海中冰冷电子音一闪而过。
孙连城原本因疲惫和震惊而紊乱的心跳,瞬间平复如镜湖。
他对着电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还带着被打扰清静的不耐烦。
“知道了。让公安同志们去查。一个纸箱子而已,小题大做什么。”
他轻描淡写补充:“里面都是过期报纸和废弃草稿,没什么价值。跟赵局长说一声,不要声张,影响不好。”
挂掉电话,孙连城坐在黑暗车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窗外家属院昏黄路灯。
第一次感觉到,他构筑的那个“宇宙”,被一颗不请自来的小行星,蛮横撞开了一道裂缝。
市委大楼,孙连城办公室。
京州市公安局长赵东来站在办公室中央,眉头紧锁。
现场勘查已经结束,结果让他寒意阵阵。
办公室里一尘不染,所有物品摆放井井有条,除了墙角那个空出来的位置。
仿佛那里从来没有存在过纸箱。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门锁完好无损,监控恰好在那段时间出现短暂信号干扰。
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专业到了极点。
赵东来看了眼孙连城那张巨大星空图,又看了看窗台上那架有些年头的天文望远镜。
心里充满违和感。
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生活在另一个维度。
一个刑警队长走过来,压低声音报告:
“赵局,查过了,这不像入室盗窃。”
赵东来沉声说:“更像一次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清除。”
他拿起手机,拨通李达康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赵东来简明扼要汇报了情况,最后总结:
“书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对方的目标明确得可怕。我怀疑,那个纸箱里,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李达康沉默了很久。
久到赵东来以为信号断了。
然后,李达康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压抑的疲惫:“我知道了。你先撤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赵东来一愣。
“对,不要再查了。”
李达康语气不容置疑:“孙连城同志说得对,影响不好。”
与此同时,一处僻静茶室里。
高育良正用滚水冲洗着一套名贵紫砂茶具,神情专注。
祁同伟坐在他对面,姿态恭敬,但眉宇间藏着掩不住的得意。
“老师,事情办妥了。孙连城办公室那个箱子,已经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