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猛地坐直。
他对司机吼道:“掉头!去月牙湖!”
车子在空旷马路上划出刺耳弧线。
轮胎摩擦冒烟。
车内气压瞬间转变。
死寂被滚烫的张力取代。
赵东来在后排稳住身形:“我的人核实过,刘新建说的疗养院只是幌子,常年荒废。真正核心,是后面一个伪装成泵站的废弃仓库!”
“金蝉脱壳。”
侯亮平嘴角勾起冷笑。
“祁同伟,我倒要看看,你的壳有多硬。”
半小时后。
三辆不起眼的地方牌照轿车悄无声息驶入月牙湖景区深处。
绕过荒草丛生的所谓疗养院。
一个孤零零的砖石建筑出现在车灯尽头。
墙皮大面积剥落。
门口铁牌上依稀可见“三号泵站”字样。
这里比芦苇荡回收点还要偏僻。
周围是密不透风的树林。
只有一条泥泞小路通向这里。
赵东来的人早已控制外围。
几名精干警员迅速破开锈死铁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焦糊味和化学试剂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仓库内部比想象中更大。
也更空旷。
地上散落着废弃办公用品和包装箱。
正中央有一片明显被清理过的圆形空地。
地面被熏得漆黑。
旁边还有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铁桶。
“搜!”
侯亮平一声令下。
调查组成员们戴上手套和口罩,散开。
这里显然是祁同伟他们处理非法账目和资料的秘密据点。
大部分证据已被销毁。
但太过匆忙的“二次清扫”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侯局,这里有发现!”
一名技术人员在墙角通风管道里,发现几块被烧得扭曲的电脑硬盘。
“侯局,看这边!”
另一名警员在烧黑的铁桶底部,用镊子夹起几片炭化的纸张残骸。
所有希望都聚焦在陆亦可身上。
她接过那几片比蝉翼还要脆弱的纸片。
神情专注得像在修复稀世国宝。
她将残骸放在专用玻璃板上。
打开高亮度冷光灯。
用放大镜一寸寸检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仓库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有数字。”
陆亦可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像是银行转账金额,数额很大。还有日期,看格式,是十年前的。”
她换了个角度。
用探针轻轻拨动纸灰。
“这里……好像是个'瑞'字的一半。”
侯亮平心跳停滞。
赵瑞龙!
但仅凭这些,根本无法形成完整证据链。
这些碎片就像魔鬼的嘲笑。
让你看见地狱轮廓,却永远抓不住实体。
侯亮平走到仓库门口,点燃一支烟。
他看着外面沉沉夜色。
敌人太狡猾了。
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狠辣。
把所有能指向核心的物证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彩云之南。
某个古镇的观景台上。
孙连城正惬意地靠在躺椅上。
戴着他的“静默耳塞”。
手里捧着一本线装版《周易》。
远处是苍山洱海,云卷云舒。
耳边是古典音乐。
世界一片祥和。
他最近对“无痕轨迹”道具产生浓厚兴趣。
并由此延伸出一套全新理论。
他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郑重其事地写下标题:
《论“咸鱼悖论”部队伍建设中的非线性作用》
当一个主体(干部)越是主动寻求边缘化,放弃对权力的追逐(躺平),他就越是脱离既定的博弈棋盘。
这种脱离,使其行动轨迹变得不可预测。
从而在客观上,成为影响整个棋局的最大不确定变量。
“我称之为'权力场'中的量子态。”
孙连城喝了一口普洱,脸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