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没有去见高育良。
他将那份关于赵立春签名的鉴定报告锁进保密柜,转身对陆亦可说:“先放一放。他有的是时间等待。”
另一个人,却连一秒都等不起了。
西南边境。
夜色漆黑,连绵群山笼罩在厚重的黑幕之下。
一辆改装越野车在山脊上疯狂冲撞,车灯被胶带贴成细缝,只能照亮前方几米。
祁同伟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眼睛血红。
仪表盘微光映照着他的脸。
昔日公安厅长的从容不见了,只剩亡命之徒的狠戾。
“快!再快一点!”
他对车载对讲机低吼。
“老板,不能再快了,前面就是'鬼见愁'。再快车子得飞下去。”
对讲机传来沙哑的本地口音。
祁同伟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接头人约定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在边境线3号界碑。
现在已经两点过半。
他必须在半小时内甩掉追兵,穿过这片魔鬼山林。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是他“胜天半子”棋局的最后一步。
赢了,海阔天空。
输了,万劫不复。
前方二十公里外的山谷隘口。
天罗地网早已张开。
赵东来穿着防弹背心,靠在巨大的榕树上,举着夜视望远镜观察远处的通路。
空气潮湿闷热,林子里蚊虫嗡嗡作响。
他纹丝不动,融入黑夜。
“各单位注意,目标车辆已进入五公里范围。”
耳机里传来侦察兵的报告。
“保持无线电静默。”
赵东来放下望远镜,声音冰冷。
“一组负责破胎,二组火力压制,三组侧翼包抄。记住,沙sj的命令是尽量活捉。但如果他反抗,威胁到我们同志的安全,可以当场击毙。”
“行动!”
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达到埋伏在山路两侧的几十名特警。
拉动枪栓的声音在寂静山林里汇成冰冷杀意。
他们等待疯狂野兽撞进来。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祁同伟的越野车冲出最后一个弯道。
车灯扫亮前方直路的瞬间,他瞳孔猛地收缩。
路中间,横着两排狰狞的破胎钉。
“妈的!”
祁同伟怒骂一声,条件反射地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想从路边土坡强行冲过去。
“开火!”
赵东来一声令下。
“砰!砰!砰!”
“哒哒哒哒——!”
密集枪声瞬间撕裂夜的宁静。
子弹砸在越野车的防弹钢板上,迸射出刺眼火星。
车窗防弹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裂纹。
一个轮胎被精准击中,发出巨响,彻底报废。
失控的越野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着旋撞在山壁上。
车头严重变形,冒出滚滚黑烟。
祁同伟的额头磕在方向盘上,撞得头破血流。
剧烈冲击让他一阵晕眩,但他强忍剧痛,几乎本能地推开车门,从变形的驾驶室里滚出来。
车是保不住了。
特警们的包围圈正在收紧,手电筒光柱在林间交错晃动。
祁同伟靠在车身上,大口喘粗气,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按钮。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装在车内的“自毁装置”。
与其让车里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不如一把火烧干净!
他狠狠按下按钮。
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越野车只是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车底几个部位爆开小口,冒出几股混杂着电线烧焦味的白烟。
十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金属片弹射出来,叮叮当当散落一地,滚进路边草丛和泥地里。
“什么鬼东西?”
祁同伟彻底懵了。
这套从黑市高价买来的装置,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
他不知道,远在京州的孙连城,此刻正带着挂着奇特金属挂件的保温杯,参加京州市委组织的深夜视频会议,为京州干部们远程解读“孙氏心学”。
那枚挂件产生的微弱场,恰好干扰了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