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下,自生自灭。
赵明轩和李哲再次对视,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导师果然是导师。
这叫“大道无形,大音希声”。
他不言不语,其实已经说尽了一切。
这是一种默许。
一种更高境界的肯定。
“好的,孙书记!我们绝不打扰您体悟宇宙的宁静!”
一群人恭恭敬敬地,将那块金光闪闪的“宇宙心源”牌匾,小心翼翼地、带着朝圣般的虔诚,靠墙立好。
然后,他们带着任务完成的巨大满足感,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孙连城缓缓转身,看着墙角那块硕大的牌匾。
它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又刺眼的光,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
完了。
我不是三峡大坝。
我是祭台上的猪。
他走过去,试图把牌匾搬起来,藏进壁柜里。
可那玩意儿是实木打造,沉得要命,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累得气喘吁吁,牌匾却纹丝不动。
他又找来一块桌布想把它盖住。
结果桌布太小,盖上之后,欲盖弥彰,反而像给遗像蒙了块黑纱,更显诡异和不祥。
最终,他只能放弃。
任由它像一座墓碑,立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躲避着它的存在。
然而,孙连城严重低估了这群“信徒”的热情和行动力。
他以为的“自生自灭”,转眼就变成了“野火燎原”。
仅仅一周后,“宇宙心学研究会”的第一次读书会,就在市委党校的一个小会议室里秘密召开了。
与会的三十多名成员,来自全市各个关键部门。
他们人手一本崭新的、烫金封面的……《三体》。
主持人赵明轩清了清嗓子,表情庄重如主持一场学术研讨会。
“同志们,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孙书记思想体系的重要理论基石。”
“请大家翻到‘黑暗森林’这一章。”
“我们来重点探讨一下,在当前复杂的区域竞争格局下,如何运用‘黑暗森林法则’,来指导我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到‘隐藏自己,做好清理’。”
台下,市招商局的一位副局长奋笔疾书,在笔记本上郑重写下标题:《论“黑暗森林”理论在构建北莞市产业护城河中的实践应用》。
读书会每周一次。
学习书目包括但不限于《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从一到无穷大》。
他们甚至还定期组织“观星活动”。
一群穿着干部夹克的公务员,在某个周末的深夜,集体驱车到郊外的山顶,架起专业级的天文望远镜,对着深邃的星空,进行“集体悟道”。
“你们看,”李哲指着猎户座的方向,语气深沉,“那三颗星,参宿一、参宿二、参宿三,它们看似构成了一个稳定的结构,实则在以极高的速度彼此远离。”
“这启示我们,任何看似稳固的权力结构,其内部都充满了动态的、离散的变量。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旁边,市委组织部的一位年轻干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立刻掏出手机备忘录,记下:“关于干部队伍建设中‘动态平衡’与‘结构性疏离’的哲学思考。”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孙连城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理论照进现实”。
这股歪风,开始在北莞的公文系统里疯狂蔓延。
市规划局提交的一份关于城市新区规划的报告,在“指导思想”一栏,赫然引用了霍金的一句话:“我们不过是宇宙中一颗小小星球上,一群高级的猴子。但我们能理解宇宙,这让我们非常特别。”
高新区一份关于引进半导体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报告,破天荒地增加了一个章节,标题是:《项目对城市生态系统熵增影响的定量分析》。
里面充斥着各种热力学模型和数据图表,最终结论是:该项目能为北莞引入高质量的“负熵流”,有助于维持城市系统的长期有序发展。
甚至连街道办的一份关于垃圾分类的工作总结,结尾都要强行升华一下:
“每一次精准的垃圾分类,都是一次对抗宇宙‘熵增’的伟大行为,是我们作为智慧生命,为延缓宇宙‘热寂’做出的微小而光荣的贡献。”
这股风潮,像一种思想病毒,迅速感染了北莞官场的中青代干部。
他们开始以在报告中引用一两句天体物理学概念为荣,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