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锁定。
“悬胆鼻，主财运亨通，一生富足。”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不行，鼻头肉不多，不够挺拔。这怎么看都不像财运亨通的样子。
他甚至对着镜子，尝试着吸气，想让鼻翼显得更丰满一些，结果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还是差评。
“耳后见腮，反骨之相，性情刚烈，为人固执，不可信。”
他猛地侧过头，对着反光的玻璃仔细端详。
嗯，这个不错！
自己的腮帮子轮廓清晰，从耳后确实能看到一点！
太好了！一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又固执己见的“信徒”，上起当来才更具说服力！
他拿起笔，在一个全新的笔记本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一行标题：
《一个完美“受害者”的自我修养》。
一、外貌特征：眼神需带有三分迷茫七分虔诚，嘴角微张，时刻保持对“大师”言论的惊讶与信服。
二、言语特点：多用“原来如此！”“大师真乃神人也！”“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等句式，切忌质疑。
三、行为举止：对“大师”的任何指令，都要表现出毫不犹豫的执行力。钱财乃身外之物，要勇于奉献！
他一边写，一边点头，仿佛一个正在备考的学子。
这，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课题。
理论准备的同时，他也开始着手寻找那个关键的“行刑人”。
他需要一个骗子。
一个在北莞本地有一定“知名度”，但业务水平又不至于高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需要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很假的骗子。
这样，他孙连城“上当”的事实，才足够触目惊心，足够愚不可及。
他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老鼠，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惊讶，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个油滑的声音：“哎哟，是孙……孙老板啊！您这尊大佛怎么想起我这只小耗子了？”
“少废话。”孙连城压低声音，“帮我找个人。”
“您说！”
“我要找个……‘大师’。”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大师？哪种大师？是能指点江山的，还是能驱鬼辟邪的？”
“要名气不大不小，排场不真不假。”
孙连城给出了精准的要求。
“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仔细一琢磨，又处处是漏洞的那种。”
“我要一个……最不敬业的骗子。”
“最不敬业的……”老鼠咂了咂嘴，似乎在消化这个奇怪的需求，“我明白了，您要的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儿。行，给我一天时间。”
第二天下午，一份加密邮件出现在孙连城的私人邮箱里。
他一个个看过去。
“‘金佛手’王半仙，号称摸骨知命，照片里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背景是红木书架，太像学者，pass。”
“‘灵媒陈姑’，专做女性生意，搞什么心灵疗愈，看起来太温柔，不够浮夸，pass。”
直到他点开了最后一个附件。
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字，瞬间攫住了他的眼球。
“泰元道人”。
附件是一张粗糙的宣传单扫描件。
大红的底色上印着刺眼的金字，边角还带着廉价的墨水印。
上面用一种夸张的隶书字体写着，这位道长，是龙虎山正一道的嫡传弟子，第一百零八代传人。
精通阴阳五行，擅长寻龙点穴，尤其擅长为广大企业家“转运改命，消灾避祸”。
下面还附着几张像素极低、噪点满满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穿着明显是网购爆款的廉价仿制太极道袍，留着一撮稀疏山羊胡，面容精瘦、眼神闪烁的“道人”，正手持一柄油漆过的桃木剑，在一个像是城中村出租屋的背景前，摆出各种作法姿势。
孙连城的眼睛，亮了。
丑陋。
廉价。
虚假。
完美！
就是他了！
孙连城看着屏幕上那个眼神闪烁的“道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这位“大师”面前纳头便拜，然后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当成傻子，最终成功退休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