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三建筑队”中标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鱼雷,在北莞的城建圈里炸起了滔天巨浪。
最初,所有听到消息的人,反应都出奇地一致。
不可能。
这笑话也太低级了。
然而,当招标办官网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公示文件截图,开始在各个工作群里疯传时,所有人都失语了。
白纸,黑字。
中标单位:北莞市赖三建筑队。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质疑。
第一个炸的,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王梁。
这位曾经因孙连城的“玄学报告”而大闹市长办公室,后来又在抗洪胜利后,对孙连城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水利专家,此刻彻底忘了什么叫“佩服”。
他攥着一份打印出来的,关于赖三那本小说一样厚的“黑历史”材料,直接冲向了孙连城的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王梁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带着一身火药味闯了进来。
“孙连城!”
他冲到办公桌前,将那沓材料狠狠砸在桌上。
“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孙连城的紫砂壶都跳了一下。
“你是不是疯了?!”
王梁双眼通红,指着那份材料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你知不知道这个赖三是什么东西?他就是个人渣!一个骗子!一个把豆腐渣工程刻进骨子里的混蛋!”
“你把政府的重点改造项目交给他?”
“这楼还没动工,我就能看见它塌了的样子!”
“你这是拿人民群众的生命开玩笑!是渎职!是犯罪!”
王梁是真的急了,吼出的话完全没过脑子,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
在他看来,孙连城之前的“玄学”,无论多么离谱,结果是好的,是救了北莞。
但这次,性质完全变了。
这是在玩火!而且是在一个装满了炸药的仓库里玩火!
然而,面对王梁的雷霆之怒,孙连城却只是掀了掀眼皮。
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他看都没看桌上那份他早已烂熟于心的“黑材料”。
他慢悠悠提起紫砂壶,给王梁面前的空杯里,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
茶香袅袅,在火药味弥漫的空气里,显得极不协调。
“老王,降降火。”
孙连城淡淡地说道。
“坐下,喝口茶。”
“我喝个屁!”王梁的怒气还在头顶盘旋。
“坐。”
孙连城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王梁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咬着后槽牙,一把拉开椅子,重重坐下。
孙连城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老王啊,”孙连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熟悉的、高深莫测的味道,“你看人看事,只在‘术’的层面打转。”
“而我,看的是‘道’。”
又来了!
又是这套该死的,让人无法反驳又浑身难受的“孙氏玄学”!
王梁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他倒要听听,孙连城这次,又能扯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道理来。
孙连城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眼神悠远地投向窗外。
“赖三这种人,是什么?”
“在你眼里,是毒药,是垃圾,是社会的败类。”
“但在我看来,他是一味猛药。”
“药性刚烈,用得不好,见血封喉。可一旦用对了地方,却能起沉疴,治绝症。”
孙连城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以毒攻毒!”
王梁听得云里雾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什么以毒攻毒?”
“我们北莞的建筑市场,现在是什么样子?”孙连城反问,“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呢?一潭死水!那些大的建筑公司,盘根错节,关系稳固,把持着九成以上的政府项目。他们舒舒服服地躺在功劳簿上,还有几个愿意琢磨创新?工程质量一年不如一年,报价却一年比一年高!”
“整个市场,死气沉沉。”
“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什么?”
孙连城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我们需要一条鲶鱼!”
“一条又凶又恶,不讲规矩,敢掀桌子的鲶鱼!把他扔进这个池塘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