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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一款款,公平、合理,充满了古老的生存智慧。
契约的最后,是两个村当时的族长,用朱砂按下的手印,和清河县县衙那颗硕大的,鲜红的官印。
刘光明看着这份来自两百多年前的契约。
他知道,他找到了。
他没有再召开什么调解会。
他让县里最好的裱糊匠,用最名贵的梨花木,将这份“雍正契约”装裱了起来。
然后,他亲自带着这个沉重的镜框,先去了上河乡。
乡政府大院里,上百个村民已经聚集起来,手里拿着锄头和铁锹,群情激奋,正准备去下游“理论”。
看到县委书记的车来了,乡长急忙迎了上来。
“刘书记,您看,不是我们想闹事,是他们欺人太甚!”
刘光明没有说话,让司机和办公室主任抬着那个巨大的镜框,放到了院子中央。
他亲手揭开了蒙在上面的红布。
阳光下,那份古老的契约,散发着一种无言的威严。
村民们都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
“这是啥啊?古董?”
“上面写的啥字?看不懂啊。”
乡里几个上了年纪,读过私塾的老人,挤到了最前面。
他们凑近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
“雍正……七年……上河村……李大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激动地指着契约上的一个手印,“李大山!这是我们李氏宗祠里供着的十六世祖公的名字啊!”
“还有王家村的王有福!那不是下河乡王家的祖宗吗!”
老人的声音在颤抖。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村民大声喊道。
“都看看!都看看!这是我们老祖宗亲手画的押!跟下河村签的用水的约!”
“老祖宗在两百多年前就定下了规矩!要给下游留活路!要轮流用水!要一起修河道!”
整个大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那份契约,看着上面自己祖先的名字和手印。
那一个个朱红色的指印,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带着祖先的体温,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才还叫嚣着要去砸坝的年轻人,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锄头。
乡长站在那里,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县委书记打了脸。
他是被自己的祖宗,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刘光明什么都没说,带着契约,又去了下河乡。
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
当两个乡的老人,在刘光明的见证下,颤抖着手,共同抚摸着那份古老的契约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份契约中蕴含的,那种讲求公平、着眼长远、敬畏自然的古朴智慧,让现代人因为一点利益就剑拔弩张的嘴脸,显得无比可笑和短视。
在“历史的裁决”面前,长达数十年的水源纷争,像阳光下的冰雪,奇迹般地消融了。
当天下午,上河乡主动拆除了蓄水坝三尺宽的豁口。
第二天,两个乡的乡长,带着各自的村代表,第一次坐到了一起。
没有争吵,没有谩骂。
他们在刘光明的见证下,参照那份雍正七年的古老契约,郑重地签订了新时代的用水协议。
签字的那一刻,北莞市电视台的记者,按下了快门。
这张照片,第二天就登上了省报的头版。
标题是:一份雍正契约,解开百年死结。
刘光明,这位“书呆子”,用他独特到无法复制的方式,解决了清河县最棘手的经济和社会两大难题。
他的事迹,开始被各大媒体疯狂报道。
一个全新的,比“档案判官”更响亮,更具传奇色彩的名号,被冠在了他的头上。
——“档案战神”。
远在北莞市的孙连城,看着报纸上,刘光明站在两个乡长中间,背景是那份古老契约的大幅照片。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完了。
这个锅,不仅没甩掉。
还他妈……变成了一顶镶着钻石和光环的,神冠。
桌上的红色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孙连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省委一号。
是省委书记的专线。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
“喂,是连城同志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又带着一丝好奇的笑声,“你从哪儿给我找来这么一个‘档案战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