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她开口,吐出两个字。
不是请求,是命令。
林墨的脚象是在地上生了根,他咬着牙,和那个女人无声地对峙着。恐惧和愤怒在他的胸腔里交替翻涌。他想转身就走,躲回卧室,把门锁上,把这个疯子隔绝在外。
可他不能。
这里是他的家。姜雪还在里面睡觉。他不能退。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刀尖上。
他在离茶几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刻意保持着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苏总,您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我妻子还在里面睡觉!”
他把“我妻子”三个字咬得极重,象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对方,也提醒自己。
“我知道。”苏熙然的反应平淡得让人心寒,她甚至懒得再看一眼卧室的方向。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从他紧绷的下颌线,到他因紧张而微微颤斗的指尖。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玩味,“我为什么要找上你?”
林墨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这正是他想问的。
他想不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夫,每天的生活就是菜市场和厨房。而眼前的女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年轻的,漂亮的,会讨她欢心的,应该象过江之鲫一样,前仆后继。
为什么偏偏是他?一个已经结了婚的,普通的,甚至在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的男人。
苏熙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下一道道痕迹。
“这个世界上,男人有很多种。”
她的声音很轻,却象魔咒一样,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有些男人,像宠物,漂亮,听话,会摇尾乞怜,适合养在家里当个摆设。有些男人,像商品,明码标价,只要钱给到位,什么姿势都能解锁。”
她顿了顿,抬起眼,那双灰色的眸子直直地锁住林墨。
“而你,”她拖长了尾音,“你不一样。”
“你象一株长在悬崖上的植物,看着不起眼,甚至有些孱弱,可根却扎得很深。你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以为那就是全世界。别人想把你连根拔起,移植到更华美的花盆里,你却拼命抗拒。”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让我觉得……很有趣。”
林墨听着她这番堪称变态的剖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有趣?
就因为觉得有趣,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闯进别人的生活,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林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没兴趣陪您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请您立刻离开我家!”
“游戏?”苏熙然象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发出轻微的震动,“林先生,你好象搞错了一件事。”
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混合着雪松和酒精的侵略性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
“我不是在玩游戏。”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女人。我看上一样东西,就会想办法得到它。我看上一个人,也是一样。”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从她那两片薄唇里吐出来,没有半分的羞涩和温柔,只有赤裸裸的宣告和占有。
象是在宣布一桩势在必得的收购案。
林-墨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直白、这样堪称侮辱的“表白”。
“你疯了!”他失声骂道。
“我没疯。”苏熙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只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不象你妻子,她想要一个总监的位置,还得靠你来换。”
这句话,象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林墨最痛的地方。
他为了姜雪的事业,忍受了屈辱,喝下了那杯交杯酒。可到头来,这件事却成了对方攻击他、贬低他妻子的武器!
屈辱、愤怒、懊悔……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你住口!”林墨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苏熙然面前的茶几,因为用力,指关节都捏得发白,“我妻子的努力,不是你能侮辱的!她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