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头痛,象是有人用一把钝锈的锤子,在脑仁里不紧不慢地敲打。
姜雪睁开眼,刺目的晨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起来。喉咙干得冒火,嘴里还残留着红酒发酵后的酸涩味道。
她习惯性地往旁边伸手一摸,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凉的空荡。
老公不在。
这个认知,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昨晚的记忆,象一堆被打乱的、沾着酒渍的拼图,混乱地涌入脑海。
她记得苏熙然肯定了她的工作,记得自己激动得站了起来,记得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还记得自己拍着林墨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许诺要给他买大别墅……
然后呢?
然后就断片了。
姜雪的脸“刷”地一下,血色褪尽,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她,姜雪,一个在职场上以精明干练着称的准总监,在自己最大的顶头上司,那个传说中不近人情的苏熙然面前,喝断片了。
她不仅断片了,还把人家扔在了自己家里,自己先睡过去了。
完了。
这两个字像警钟一样,在她脑子里疯狂敲响。这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这是职场自杀。苏熙然会怎么想她?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酒鬼,怎么可能担得起一个局域总监的重任?
姜雪猛地坐起来,抱住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能想象到今天回到公司,王琳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掀开被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冲向衣柜。
拉开柜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套准备今天穿的黑色职业套裙。她现在需要这身盔甲。
她坐在床沿,从包装里抽出一双崭新的肉色丝袜。丝袜的触感冰凉柔滑,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尼龙卷成一个小圈,小心地套上脚尖,然后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上拉。
这个过程需要专注和耐心,就象她在工作中处理那些棘手的项目一样。丝袜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小腿,再往上,是大腿。当那圈蕾丝花边稳稳地停在大腿根部时,她才松了口气。
换上裙子,穿好西装外套,她踩着拖鞋,象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一步一步挪出了卧室。
客厅里很安静,餐桌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狼借。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滋啦”声。
姜雪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林墨的背影。
他穿着那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正站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僵硬,和平时那种轻松的感觉完全不同。
“老公?”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林-墨的肩膀明显震了一下,他转过身来。
姜雪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脸色很差,眼框是红的,下面挂着两团浓重的青黑,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疲惫又憔瘁。
可是在看到她的瞬间,他脸上那种空洞的表情立刻消失了,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醒了?头还疼吗?”
他走过来,象往常一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早安吻,可姜雪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嘴唇是凉的,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
“我……”姜雪张了张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一阵揪疼,“你昨晚没睡好?”
“没事。”林墨转身回到厨房,端出两盘刚煎好的、边缘带着漂亮焦边的荷包蛋,“给你煮了醒酒汤,在锅里温着。”
姜雪坐在餐桌旁,看着他把早餐一样样摆好。牛奶,吐司,荷包蛋,还有一小碟切好的水果。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井井有条,可这过分的井井有条,反而透着一股刻意的掩饰。
她没动面前的食物,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最让她恐惧的问题:“老公,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特别丢人?”
她不敢看他的脸,低着头,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我把苏总……就那么晾在那儿了?她什么时候走的?她……她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吧?”
林墨正在收拾台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妻子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象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不能告诉她,苏熙然不仅说了,还做了。
他不能告诉她,她梦寐以求的升职,已经被他亲手搞砸了。
“没有,你想多了。”林墨走过去,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你喝多了,我就扶你回房睡觉了。苏总看你睡着了,就说要走,我送她到楼下的。”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他还补充了一句:“她还夸你找了个好老公,会做饭,会疼人。”
听到这话,姜雪紧绷